天气:立秋之后依然酷热的天气,被人们称为“秋老虎”。“秋老虎”火暴的脾气,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是被老老鼠和老秃用凉水浇醒的。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趴在一堆乱石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想问你呢。”老老鼠说,“你为什么没有跟虎皮猫在一起?”
说起虎皮猫,我才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会吧?”老秃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只虎皮猫对我都那么客气,怎么会对你这么狠心呢?”
我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千真万确,是虎皮猫把我推下来的。
“虎皮猫那么快就把你忘记了?让我算一算......”老老鼠眨巴着眼睛,“你们相识在春天,现在夏天才刚刚过去,虎皮猫就......”
“别说了!”
我心如刀绞。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我右边的后腿受伤了。
“可怜的笑猫老弟!你一心想找到虎皮猫,结果却是这样的。唉——”老老鼠似乎很同情我,“腿很痛吗?”
应该说,我的心比我的腿更痛。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心中的痛苦,老老鼠是不会懂的。
最失望的是老秃。本来,他今天是来收复失地的。他以为我会把虎皮猫带走,他又可以重新独占烟囱。没想到,我却被推下了烟囱。这不是要他死心吗?
老秃不甘愿死心。他又爬上了烟囱。过了一会儿,他从烟囱上面下来了:“虎皮猫还在上面,可是,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老秃看着我,又看看老老鼠,好像肚子里憋着什么话,却又实在说不出口。
我忍痛支起身子:“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你要先答应我,你不生气,我才告诉你。”
我心急如焚,连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那只虎皮猫,不是女猫。他跟你一样,是男猫。”
“老秃,你怎么搞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差错?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老老鼠显然很生气。
“真的不怪我。”老秃十分委屈,“我从来就只敢远远地看看那只猫。唯一离那只猫很近的那次,也被吓得很快就跑了。我哪里看得清那只猫是男猫还是女猫?”
老秃说得没错。就连我都没分辨出那只虎皮猫是男猫。这也的确不能全怪老秃。
老老鼠还是不放心:“是男猫还是女猫,还得我亲自上去看了才能确定。”
“你这么老了,能爬上去吗?”我有些为老老鼠担心。
老老鼠拍拍胸脯:“为了你笑猫老弟,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辞!”
我把两只前爪合在胸前,在心里默默祷告:“但愿是男猫!但愿是男猫!”
过了好一会儿,老老鼠才回来,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笑猫老弟,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啊!”
“我挺得住!”
“那只虎皮猫,真的是一只男猫。”
我抓起老老鼠,把他举起来:“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老老鼠哭丧着脸,“笑猫老弟,你别太伤心!”
我心里一阵狂喜,禁不住哈哈大笑。
“笑猫老弟!笑猫老弟!唉——”老老鼠长叹了一口气,对老秃说,“他伤心过度,已经精神错乱了。”
“我真的很高兴!”我说,“幸好烟囱上的那只虎皮猫,不是我心中的虎皮猫。”
如果烟囱上那只那么狠心、那么无情地把我推落下来,让我摔成这样的虎皮猫,真的是我心爱的虎皮猫,那么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心不痛了,我才感觉到被摔伤的腿痛的要命。我站不起来,这条腿恐怕是骨折了。如果我能回到翠湖公园里的秘密山洞,那么马小跳他们一定会把我送到那个专门给狗、给猫治病的裴帆哥哥那里去治好我的腿。可是,我现在根本回不去。
“笑猫老弟,我现在就去想办法。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一定把你救回翠湖公园。”
眨眼间,老老鼠和老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已经是中午,头顶上的太阳正毒,烤得我的全身像着了火似的。身旁的那堆乱石,也被烤得滚烫。立秋之后的炎热天气被人们称为“秋老虎”。现在,我终于领教了“秋老虎”的火暴脾气。
那堆乱石已经烫得如正在燃烧的炭块,仿佛要把我烤熟似的。我又饥又渴又热又痛。其实,在离我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就是半人高的荒草丛,只要我能藏身在草丛里,再毒辣的太阳,我也不用害怕。可是,我一点儿也动弹不得,爬不过去啊!
我还看见离我不到一米远的石缝里,有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面还有小半瓶水。对我来说,这就是救命的水啊!可是,我够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已经奄奄一息,但是我心中求生的欲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我心中的虎皮猫,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爱她。
我相信是我心中的信念战胜了死神。心里只要想着虎皮猫,我便忘记了渴,忘记了饿,忘记了热,忘记了痛。
老老鼠还算讲信用,天黑下来没多久,他就和老秃来了。他们带来了一块男孩子们现在最喜欢玩儿的滑板,滑板上还放着一包食物。
老老鼠把滑板推到我跟前,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我偷这块滑板时,只想把它当成一张活动的餐桌。笑猫老弟,你是知道的,自从乌龟走了以后,我就没有一张像样的餐桌……你快吃吧!我从夏宫里,把你剩下的食物全拿来了。整整一天,你都没有被饿死。这真是一个奇迹!”一直到现在,老老鼠还固执地称翠湖公园里的秘密山洞为 “夏宫”。
我吃着老老鼠给我带来的食物——一根红肠、一团鱿鱼丝,还有几颗樱桃番茄。这些东西都是前几天马小跳给我送来的。
很快,我就吃完了。接下来,老老鼠和老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弄到滑板上。可是,滑板在乱石堆里滑不动。老老鼠和老秃只好像抬担架一样地抬着滑板,把我从乱石堆里抬了出来。
两只老鼠都累趴下了。前面还要经过一大片荒草地,我很担心在天亮之前,我是不是能回到翠湖公园。
“只要过了这片荒草地,滑板就可以载着你,像汽车那样在路上奔驰。”
老老鼠的心态一向很好,在他的眼前永远有胜利的曙光。老秃跟他可不一样,老秃开始抱怨起我来了:“你这只猫也真是!摔哪儿不好啊?偏要摔腿!”
“怎么说话的?他想摔哪儿就摔哪儿吗?”老老鼠训斥道,“老秃,笑猫把腿摔伤,你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你带他去爬那座烟囱,他怎么会摔伤?”
老老鼠的威望确实很高。老秃被他训得一声不吭,低着头,特别卖力地在荒草丛中推着滑板向前走。
地上的荒草长得太高,老老鼠和老秃几乎是每向前推一步,就得停一下,再推一步,再停一下。我们走过荒草地时,已经是午夜了。
真的像老老鼠说的那样,只要一上了平坦的道路,滑板就载着我,开始像汽车那样飞快地奔驰了。我趴在滑板上,老老鼠和老秃推着滑板一路狂奔,过高速路,上立交桥,下隧道。幸好夜里车少人少,我们一路通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