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普特大爷慢悠悠地走了。亚当握住占卜杖,慢慢地在院子里探测着。他每走一步,就用占卜杖在地上轻轻地点几下,但是占卜杖根本没有像探水人描述的那样,会弯过来指向地下。
“面对现实吧,亚当,”爸爸说,“没下雨前,我们只能去拉水了。”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妈一妈一提出她想了很久的事。“我很想在厨房窗外种些花儿,”她说,“花儿看上去使人感到很舒服。”
“种花儿需要很多水,”爸爸说,“亚当,你看如何?你是拉水的人。”
起初亚当很想说不,但这只不过需要自己每个星期多去拉一趟水而已,比起现在来也多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如果那样会使一妈一妈一高兴……
“种些花儿在外面会很美的,”他说,“你想种哪种花儿,一妈一妈一?”
“种一些牵牛花儿,再种一两棵蔷薇,”她说,“也许你能扎一个篱笆,好让牵牛花往上爬。”
“咳,如果你不想……”她接着说。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一妈一妈一。”亚当格格地笑着说,“我来扎篱笆,明天一早就动手,扎个篱笆不会用很长时间。”
吃完晚饭,亚当把一切杂活儿都于完之后,累得骨头都疼了。他很早就躺下了,但是他舀水舀得肩膀疼得厉害,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气愤地用拳头砸着枕头。他和爸爸一妈一妈一辛勤地在农场干活儿,可他们连糊口都困难,说起来真难为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水!
亚当在一床一上翻来覆去,起初他看着墙角的小桌子,然后又向窗外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最后他把目光移到了衣柜开着的门上。
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衣柜的门在黑暗之中好像在闪闪发光。衣柜里挂着他昨天去联谊会穿的裤子。
联谊会,泰德司·布林。告示上是怎么写的来着?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我想你不能给予这个,泰德司·布林先生,”亚当小声地对着宁静的夜空说,“但是,试一下又有什么坏处呢?”
他下了一床一,光着脚来到衣柜前,翻着裤兜,那张带红点的卡片被一揉一得皱皱巴巴的。他把卡片放在衣柜门的背面,尽量把它弄得平整些,然后他用拇指压住红点。
“我希望……”他开始说,“我希望我们农场里到处都是水,足够我们洗涮、做饭、饮用、灌溉庄稼,还 有……除此之外,还 能剩下很多!”
他感觉压着红点的拇指有点儿热,接着卡片掉到了地上。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他听着,但没有听见汩一汩的流水声。
“我想我希望得太多了,即使是伟大的愿望赐予者也无法满足我的愿望。”他失望地向一床一边走去,“没有水,该死的!”
星期二早上亚当醒来时,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这个周末考试开始前,他都不用去上学。
接着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许的愿。他迅速地穿上衣服,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然后急匆匆地跑到外面,看看是否会……
太一陽一挂在空中,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铜盘子。由于缺水,院子四周到处都是裂缝而且尘土飞扬。“我想我的愿望不会实现了。”亚当在轻声地自言自语。
“什么愿望,亚当?”一妈一妈一手里拿着个空饲料盆子,从谷仓回来。
“没什么,一妈一妈一。现在告诉我,你想把篱笆扎在哪里?”一妈一妈一听到他在说有关愿望的事使他有些慌张。他现在长大了,不应听信这些一胡一言乱语。
“就在这儿,窗户底下,”一妈一妈一说,“不行,下午房子都把太一陽一挡住了。也许在那儿,或者在从门廊能看到的那边……或者离开点儿,那样又……可以把它扎在……哦,我不知道,亚当。你认为应该扎在哪里?”
亚当咧着嘴笑笑,摇了摇头。这的确是个难题,当一妈一妈一想做些事情让自己高兴时总是犹豫不决。她可能花上一个小时来决定是否去拜访邻居杨克斯太太,当她买衣料做新衣服时,她会整个上午都站在司徒·米特的商店里,一匹一匹地选来选去,直到她选到自己确实满意的布料为止。
但是在管理农场时一妈一妈一完全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一爱一德华,你把别的事情搁一搁,先把马送到铁匠铺去钉个掌。”再不就是,“亚当,需要种豆角了,马上!”爸爸和亚当都乐于听命,因为一妈一妈一很少搞错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样的农活儿。
亚当知道如何让一妈一妈一做出决定。“把篱笆扎在那边如何?”他边说边指着一块整天都见不到一陽一光的地方。
“哦,你这人!”一妈一妈一说,“连傻瓜都会看出最好的地方就是在那个角落,在那里,我们可以从房子的两端看到花,好极了。”她从亚当丢下占卜杖的地方把它捡起,然后用它在地上画了条线。
亚当用步子丈量了一下长度。算了算立五个篱笆桩子就可以,然后他用脚跟磕着他要挖坑立桩子的地方。
他用铁锹挖了五个坑,每个坑大约有两英尺深。“你挖得太深了,亚当。”一妈一妈一对他说,“你是不是要一直挖到中国去?”
“我想让那些桩子牢固点儿,”亚当说,“不会一遇到大风就被刮倒。”每个坑底的土和地表的土一样的干燥,如果整个农场都是如此的话,今年的收成肯定很差,除非马上灌溉。午饭后,他得再去蜘蛛河拉水。
亚当倚着铁锹,他四处打量着满是尘土的院子,又向谷仓那边的洼地望去。接着他的眼睛落到了占卜杖上。
他捡起占卜杖。那只是一根细细的、两个叉的苹果枝,他回想着普特大爷是怎么拿着这占卜杖的。
他弯着胳膊,手掌朝上,两只手各握着一根树权。树枝头儿露在外面一点儿,好像在向前指路。亚当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突然树枝开始扭曲,在亚当手里旋转着,就像是活了似的。占卜杖猛地指向地下,当它弯成一个弓形时,树枝上的树皮开始起皱裂开。
亚当尽力地想向上拽,顶着树枝上不知从何来的拉力。这是不可能的。树枝自己会动,还 一个劲儿地指向亚当所站的地方。亚当松开握着的占卜杖,占卜杖掉到了地上,它不再弯曲,只不过像是从普通苹果树上掉下的树枝而已。亚当惊呆了。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占卜杖。尽管天气非常热,但他能够感觉到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走到院子的另一头。
他又拿起两根树枝,就像普特大爷当时那样拿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树枝又一次指向地下,它不停地振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拉它似的。亚当感到他的手被震得发麻。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树枝扔了出去,看到那树枝在半空中又变成了普通的树枝。
普特大爷的话突然回响在亚当的脑子里:“当我手拿着占卜杖经过地下河流时,占卜杖的另一端就会向下扭曲,指向有水的地方,就像钓鱼竿钓到了鲑鱼一样。”亚当屏住呼吸。他具有探测水源的本领了!他真的具有了探测水源的本领了吗?
整个院子还 和往常一样热得烤人,地下不可能有水。
那么是什么东西造成树枝扭曲并指向地下的呢?他决定再试一次。
他刚迈出第一步,手中的树枝就开始扭曲。
他在院子里来回一交一叉地走了几趟。不论他走到哪里,树枝总是像手指头似的始终指向地下。
“一妈一妈一!”亚当扔下树枝,慌乱地跑进屋子,“一妈一妈一!”
费斯克夫人来到厨房门口。“你在嚷什么,亚当?”她问,“你伤着哪儿了,还 是怎么了?”
“我想我找到水了,一妈一妈一!”亚当高兴地叫着,“水就在整个院子的地底下!不论我走到哪里,树枝都往地下指!”
“那么为什么普特大爷昨天没有发现呢?”一妈一妈一用鼻子哼了一声,“整个农场的水还 不够一只蟋蟀喝的。进去把盘子拿出来,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他肯定饿了。”
“但是一妈一妈一……只有水才会使树枝那样弯曲,”亚当说,“普特大爷就是那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