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内湖广巡抚商咬脐的内侄在竟陵县内杀了人,当地知县傅大人要将其判处死刑。商大人决定亲自到竟陵县走一趟,用自己的权力救回内侄。
商大人日夜兼程,行到马口,天已暗了下来,便命人点燃纱灯,继续赶路。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马,也是一队衙役拥着一顶大黄官轿。商大人探出头来一看,吃了一惊,只见旁边那纱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都写着“湖广巡抚”四个朱红大字。纱灯后面是四个鸣锣开道的衙役和“回避”“肃静”的牌子,高矮大小、颜色字样和自己的分毫不差。官轿内坐着个环眼红须的官员,头戴乌纱,身穿蟒袍,同自己的三品官服也一丝不差。后面跟着一条长长的锦衣卫队,两边人数相当。双方人马互不搭话,默默并行。商大人想:何人竟敢冒充巡抚,等到了前面的城隍岗,一定要问个清楚!
到了城隍岗,商大人忙传令道:“停轿,在此歇息,明日再走!”这时,也听那边轿中官员说:“停轿,在此歇息,明日再走!”商大人一行在城隍岗坐南朝北一家客店住下,那帮人则在对面坐北朝南的客店住下。
两家客店门户相对,两队人马在店内吃饭互相看得清清楚楚。饭桌上商大人同众人谈论竟陵县傅县令审理崔东狗杀人一案,听对面官员也在议论同一件事。商大人好生奇怪,为解心中疑虑,他整了整衣冠,率众走了过去。
对面巡抚见商大人过来,忙站起来拱手相迎。双方衙役、锦衣卫相对排列,两边老爷相对而坐。商大人开口先问:“不知这位大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见对面巡抚道:“本官从江夏来,前往竟陵查勘一桩公案。”商大人道:“商某是皇上御封的湖广巡抚,执掌两湖两广。如今见这位大人不仅穿戴品级与商某一样,连纱灯字牌也是一模一样。难道湖广同时能有两个巡抚不成?”对面巡抚道他是阴曹命官,奉阎王之命掌管湖广。商大人听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见商大人面有惧色,阴巡抚道:“商大人,今日陌路相逢,实属有缘。你我同辖一地,你治阳间阳罪,我惩阴间阴恶,各奉阴阳之法,各管阴阳之事。只是与大人不同的是辖地内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卑职皆历历在目。眼下竟陵发生的一桩命案,杀人抵命,乃天经地义之事,却有人欲行阻挠,卑职这里记载得清清楚楚。到时候,那些姑息养奸、为罪犯开脱的人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商大人一听,吓得胆战心惊、汗流浃背,忙跪在地上道:“请大人救我!”阴巡抚说:“大人既有悔意,当秉公执法,做个勤政廉明的好官,将功补过,自然就没事了。”商大人听了连连称是,又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响头,方站起来。
这一夜,商大人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阴巡抚阴气袭人的模样。不一会儿,传来几声鸡叫,商大人想:鬼是怕鸡叫声的,于是忙派人过去察看,阴巡抚一大帮子人果然已不见踪影,商大人更是惊诧不已。他不敢再过问内侄的事,自然也不想再去竟陵。回到巡抚衙门,商大人还没喘口气,竟陵县就送来报斩文书。这回商大人不敢舞弊了,在报斩文书上画了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傅知县听说商大人要前来干涉,就派人装作阴间巡抚在半道上等他,演了这么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