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作为插班生,短短一天内,横扫新班级所有圈子,成为班级最受欢迎女生。第一天的新生活真是超级成功超级精彩,只有教室里唯一的空位子上的那个史前生物+墩布妞,对她来说,还是像个状况不明的飞行物。
麦麦告诉图图,墩布妞正式的名字听起来像尼姑,或者像修女。她的名字叫周悟那。
图图当然告诉了小妞们那个周悟那给她的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脸上梦游一样,脚下唰唰、唰唰的,一下撞翻她,还警告说:“下次见我,最好绕道而行!”
小妞们连连点头,一副“我们完全想像得出”的模样。
“周悟那整天像游魂,那双烂冰鞋和她形影不离!”张可儿恨恨的。
图图猜她们中间,张可儿最喜欢峰校长,因为她的嫉妒最明显了。
麦麦说:“不过周悟那是没撞过谁,她那双冰鞋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这次怎么偏偏撞到图图身上了?真是奇怪!”
图图嘿嘿一笑:“我就当她是你们大家派出来欢迎我的吧。”
“怎么可能!”小妞们齐齐反对。
“我们怀疑她头发起码有十年都没修剪,又黑又厚罩住大半个身体,看了要做恶梦呢。”
“她有好多好多外号,什么尼斯湖水怪、贞子,你千万不要被吓到呀。”
“图图刚刚说她什么?墩布妞,真形象呀!”
“我看也是个倒竖起来的墩布,头重脚轻!”
麦麦又给图图现场解说:“虽然我们不知道她具体三围多少,不过其他资料还是有的,身高一米五五,体重八十斤。你说,她的头发不会有五十斤重吧?”
“不如叫她墩布姑娘吧。不是有贞子姑娘吗?”张可儿又出主意。
“墩布姑娘,墩布姑娘,好啊妙啊!“小妞们一致通过。
把这个姑娘是和那个恐怖的贞子姑娘连在一起,图图对那个悟那觉得有点内疚。
不过你既然撞了我一跤,我还给你一个外号也不过分吧?
第二天一踏进教室,图图就东张西望。
“别找墩布姑娘了。”麦麦说,“她早自修可以免修的。”
图图捧着脸问:“那周悟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好想再见她。”
“不是吧?”教室里的人,不论男生女生,听到迷人的新同学蓝图图这么说,一起抓狂,“你不是被她撞昏了吧?”
图图嘟囔着:“昨天,她头发盖了我一脸,还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呢。”
其实,图图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掉进很深很深的海里,突然,一只温暖的网整个兜住了她。图图仰起脑袋,看到了那个墩布姑娘。她很温和地说:“顺着我的头发一直往上爬,你就可以看到太阳啦!”除了撒满整片海水的乌黑长发,她长得简直和图图小时候画过的人鱼公主一个模样,翘得高高的睫毛,小巧的纽扣一样的鼻子。一说话,嘴巴里吐出漂亮的水泡泡,马上变成一串水晶项链,绕在图图的脖子里。在飘飘的美美的感觉里醒过来,图图第一个念头就是惊讶:墩布姑娘是人鱼公主?第二个念头:我要见到她!
李小劲龙说:“我到现在都没怎么看清楚她。她连鸭舌帽都不用戴,只要长发这么一披,谁都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谁。”
“长得跟怪胎一样,你见了别做恶梦!”张可儿发出警告。
“周悟那,”孙满意忍不住说,“其实还是很秀气的。”
“哦哦哦,到底关系不一样噢!”有人起哄。
孙满意抓抓后脑勺,不吱声了。
麦麦为图图现场解说:“孙满意原来和墩布姑娘同桌,峰校长安排的。他的确对她很友好。他是好心眼的男生,你知道的,除了比一般的男生更爱干净。墩布姑娘的头发好像有股海藻味,溜冰鞋更是好像多年没清洁过了。给她洗头发孙满意没本事,估计这起码要动用两个以上理发师。他就乘她跑开的时候,好心好意把鞋带拿去洗了。唉,那两条咸菜一样的带子呀太脆了,一洗就断成好几段。更让他害怕的是,墩布姑娘捧着断鞋带,哭得心都要碎掉了。孙满意不停不停地道歉,愿意赔上几副新的鞋带,可她说,什么也代替不了原来那一副。孙满意觉得自己除非是魔术师,才能把鞋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然,自己永远也不会让她再满意了。他只好引咎辞掉做墩布姑娘的同桌。这么一来,再没人合适安排到她旁边去了。孙满意是谁啊?他是能让人人满意开心的人,只有墩布姑娘除外!”麦麦说完,撇撇嘴,一副“我彻底服了她”的样子。
“喔,喔……”麦麦拍拍她。
同一时间,李小劲龙、孙满意不约而同用眼神示意图图往角落看。
那个人提着溜冰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教室来了。原来,她脱下那双冰鞋,脚步像猫一样轻呀。
图图望过去,墩布姑娘晃荡在一件灰色长T恤里,背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双肩包,因为整个都被黑压压的头发盖得满满的,只能看到背那里鼓起了一大块。她走路的时候,只觉得是一大坨长发在移动,一点也不飘逸,一点也没那种光泽。图图拼命回想昨夜梦里长着像海草一样长发的墩布姑娘,可是眼前又厚又沉的墩布却固执地让她无法代入那些画面。
“看清楚她什么样看清楚了吗?”麦麦忙不迭地摇着图图。
“只看到鼻子侧面那根线条。”图图摇摇头,“其他部位全被头发挡住啦!”
“不过从那根线条可以推断,她不是塌鼻梁。哈哈!”图图认真地说。
“其实周悟那的鼻子像山楂果冻卷。”孙满意突然迸出一句。
“我们怎么没觉得?”麦麦来劲了,“你在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满意揉揉鼻子:“我弄断了她的溜冰鞋带。她哭的时候,鼻子红红的,鼻头上挂满了眼泪,特别像新鲜的山楂果冻卷。”
图图、麦麦和李小劲龙全笑翻啦。
图图就更好奇了:“这么说墩布姑娘还有个可爱的鼻子?”
前排的张可儿扭过头来:“她就是有个希腊鼻子也白搭。别人一见,光是一头墩布就把人吓跑啦。”
图图盯住孙满意问:“她睫毛长不长?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嘴唇是厚还是薄?”
李小劲龙左鼻梁上“拳击手套”一跳:“喂喂喂,蓝图图,你选秀啊?”
孙满意抓头皮了,不过还是回答了:“好好好,我告诉你,我也说不出周悟那好看还是难看。她压根不像别的小姑娘,压根不关心自己长什么样。”
“你要和她搭话,就等着鼻子被撞扁吧。”麦麦推推眼镜,有点生气了。
张可儿还有其他几个周围的女生齐齐丢来责备的眼神:“看吧看吧,你还不知足?”
“无所谓啦,跟这种怪妞很熟有什么好的呢?”图图自言自语。
接下来漫长的几个小时,图图都不敢主动再提墩布妞的话题。
那个周悟那也没发出过声音。她待在一个人的角落里,用她又厚又密的长发自动隔断出的那个角落里,只用平静的呼吸来证明她是一个人,并非没有生命的玩偶。
男生打打闹闹也好,女生叽叽喳喳也好,老师高声讲课也好,她几乎都没什么反应。她不出声地坐在角落里,轻轻地慢慢地翻着一本薄薄的旧书。
墩布姑娘好像有她自己的世界。她把自己整个扔在里面,任凭外面天翻地覆,好像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呆在角落里的墩布姑娘,让图图无比迷惑和好奇。图图甚至觉得她比班级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酷。从她每一根头发里都传达出那种信息:你们不用理我,你们不理我正好!这样的强硬,这样的旁若无人,真的不是装装就能装出来的。
图图不像张可儿她们那么妒忌墩布姑娘。相反,她很不屑张可儿,好像喜欢谁谁就是她独自占有的东西。她也不像麦麦、李小劲龙他们那样,对墩布姑娘敬而远之。
她想凑近看清楚墩布姑娘脸上的每个毛孔,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留长得令人发指的头发,所以,那边好像有种磁力一样,不知不觉,图图不是眼睛瞟过去,就是心眼一直围着她在转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