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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故乡的热浪》原文·韩长韵

发布时间:2022-11-27 12: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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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人的秋天又一次和我们亲密接触了。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在许多黄冈人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就连这长年身在南国的我,也是如此。

时光返回到7月下旬,我好不容易忙完了手头的事儿,想抽身回黄冈几天。在出发前的当口,天天关注着天气预报,结果却让我有几分犹豫不决。气象专家称,从七月二十五日起副热带高压牢牢控制湖北,高温范围及强度将进一步加大。预计,此轮高温天气持续时间长、范围广,要做好防暑降温和防御热害工作。几个朋友给我来电话更是玄乎,“老兄,都快四十度了,鸡蛋打在地上都煎熟了,热的时间还没完没了呢!”

相比之下,深圳今年的夏天气候温和,在雨水的不断洗刷下,有如春天般的宜人。然而,按预定的时间,我还是踏上了回归的高速列车。

列车风驰电掣,几个小时就到了武汉。走出车厢,时间已过下午五点,太阳一点都没有接近黄昏而显得温柔的迹象。从车站走到停车场,区区百余米的距离,滚滚热浪迎面扑来,仿佛一下子走进了桑拿间,汗水顷刻间奔涌而出。地面就像那正在烧砖瓦的窑炉,热气一忽儿穿过鞋底,只烧脚板。

不足为奇,荆楚大地的夏天其实就是这样。而我,就是在这年复一年的炎炎夏日里度过了五十多个春秋。

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乡,朋友在离家不远的路边餐馆准备了晚餐,这一字排开的路边小店倒显得热闹非凡,家家都把餐桌摆在室外,每一张餐桌上都坐满了人。人们习惯了在这炙热的天气里,一边纳凉,一边吃着简朴的晚餐,一个个在白日里余热的淫威下汗流浃背,却显得几分舒服自在。

一位英山的老朋友袁兄得知我回来了,邀约我到英山的吴家山上,在他新建的别墅里去住上几天,避避暑。不几天,我们一家人欣然前往,来到了地处大别山南麓的吴家山。

多年不见,袁兄老了不少,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也显得稀少了,但看他的精神,听他的谈吐,却一点也不减当年。他担心我对山路不熟悉,坚决要自己驾车,把我们载到目的地

天刚抹黑,我们吃罢晚饭,便亟不可待地到林荫道上漫步。

大家的第一感受便是凉爽,想不到在同一片蓝天下,大自然的造化不得不令人佩服,这山上对照山下简直是一春一秋两个季节。阵阵山风从身上呼呼而过,时不时还携带点滴小雨洒在人的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夜,我们在入夏以来第一次在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的景况下酣然入睡。在巍巍大别山的怀抱里,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不,是袁兄赐予我们的清凉和快意。

不知不觉,林中鸟儿的歌声唤醒了我的美梦。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穿过树林,驱散着漫山遍野的滚滚晨雾。吃罢早餐,在袁兄的陪同下,我们趁天凉去欣赏吴家山的第一美景——龙潭河谷。

我们从青龙潭边的栈道出发,先是顺着溪流下行,转而绕到河的对岸,再向上攀涉。

龙潭河谷真不愧为华中第一谷,它以河谷风光、原始森林为主要旋律,汇“峰、林、潭、瀑”生态景观于一身,融古朴、奇险、秀丽、神奥于一体。在河谷中走过的大约五公里行程中,最另人流连的,莫过于一处一处飞流直下的瀑布。说来也怪,我以前每到一处山水圣地,都十分倾心于那里一帘一帘气势磅礴的飞瀑。

我问朋友:“这里多长时间没有下雨?”朋友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后右手伸出一个指头回答:“至少一个月吧。”朋友茫然地望着我,不知我又要问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下雨,你看这河水,这瀑布,如此充沛的水量从哪里来呢?”

“的确的确,你想得非常仔细,言之有理。”朋友望着咆哮着的河水,若有所思。“你提到这个问题,我倒也回想起来了。这吴家山的夏季少说我每年都要来过十几次,基本上是天干就少水,但逢今年这样的干旱,却又水源这般充沛,倒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至于原因吧——”他突然故意话题拖沓,卖起关子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席话说得我哈哈大笑。是的,在我的心里,哪怕是初来乍到,确感受到了这吴家山的热情,因为它无私地给夏日里来到这里的的人们无尽的慰抚,让人们从几分浮躁不安变得温和娴静。

不知不觉,日头当空。我们依恋不舍地告别了龙潭河谷,行进在返回驻地的盘山公路上。此时的阳光像变了脸似的,收敛起了它温文尔雅的一面,晒得人只想往树林里钻。

而我们,离停车的地点还很有一段路程,只得步夺。刚才两个多小时的跋涉,双脚已经不大听使唤了。

“嘟嘟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骑着摩托车从我们的身后过来了,车后扬起一片尘土。袁兄朝后面那人望了望,进而招了招手。

“吱——”摩托车嘎然一下停住了。袁兄简单地说了一声想到何处去开车子,那人二话不说,示意他上车,载着袁兄一溜烟走了。

看得出,袁兄并不认识那位摩托小老弟。

筋疲力尽的我们原地待命,此时似乎盼到了救星,慢慢恢复了来时的活力。

袁兄一会儿开着车就到来了。我问:“真是久旱逢甘霖,遇到那个小老弟,该多给几个路费他吧?太值了。”朋友嫣然一笑:“分文未给,想不到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朋友解释道:“怎么会不给呢?不过,那小子跑得快,我把二十元钱塞给他,他手一摆,油门一拧,跑了。”

“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人?”我有些不相信。“告诉你吧,这就是我们英山人。这些憨厚的乡亲们,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遇见了行人,只要你示意有需求,他会顺便载你一程,绝对不会收费的。”说着说着,袁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哎呀呀!吴家山人,太淳朴可爱了。”大家一齐惊叹起来。

“山里人可爱的地方多着呢。”袁兄一边开车,一边向我们介绍:那些当导游的村妇、开商店宾馆的老板们,哪个不是憨态可掬、热心快肠的?如果你在他们的店里忘了钱包、手机什么的,你全可放心,他们会帮你失而复得。有时候,客人为了表示对山民的谢意,故意多付一点辛苦钱,而他们就算追上十里八里,也要把多余的钱退还人家。该午休了,“吱吱”的蝉鸣声把我送入梦乡,上午的活动使大家显然多了几分疲劳。

时间过得飞快,山村的夜色又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月光如水,山风呼呼,袁兄带着我们去参加篝火晚会。

在一处宽敞的平场子里,居住在周围大小宾馆的人们,三五成群陆陆续续聚集了过来。熊熊的篝火燃起来了,悠扬的乐曲响起来了。

山民们一个个手牵着手,踏着歌声,翩翩起舞。一会儿,他们走进人群,笑吟吟地把现场的人们一个个连哄带拉地融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中。顷刻间,这里便汇集成了歌的世界,舞的海洋。

在和这些素不相识的山民朋友的交往中得知,这晚会是吴家山的村民们自发组织的。昔日的吴家山封闭贫穷,人烟稀少。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近10年以来旅游业的蓬勃兴起,家家办起了“农家乐”,山坡上还耸立着不少气派、高雅的宾馆和别墅,据说每天接待游客上万人。旅游业给这里人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丰富来吴家山度假的人们的生活,山民们组织起了歌舞表演队,免费为游客们举办篝火晚会。这晚会除了歌舞节目,还有当地的民俗表演,多数节目是和游客们互动。其实,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让每一位来吴家山的人,都有一个回到家里的感觉,都记住吴家山,记住吴家山的人热情好客。

是啊,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里的民风像山风一样酣畅,像山泉一样清纯,我深深地感受这里就是一个大家庭,相信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回到老家,依然还是酷暑难当。

一声长鸣的汽笛响起,把我这次的假期吹得荡然无存。南下的列车启动了,我依依不舍地又一次告别了故乡,告别了故乡浩浩的热浪。列车上的小憩是甜蜜的,因为我又一次踏着故乡的热浪,投入在大别山的怀抱,游离在吴家山的山水里,亲近在父老乡亲和亲朋好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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