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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山一日》峻青

发布时间:2022-03-05 14: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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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山一日

峻青

山中幽静,一夜酣睡,黎明时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喊醒,是小叶同志来催促起床了。原来今天要上天子山,需要爬十多华里的山岭,山高坡陡,天气又炎热,所以决定早些起床,趁着清晨的凉爽之际上路。

此时正是五点,天不未大亮,一轮残月,还发射着明亮的光辉,斜挂在西面山峰的上空。那无数座密如林立的山峰,在迷离的月光下,显出朦朦胧胧的淡影,象一幅水墨画儿似的,充满了诗意。凉爽的山风,沿着幽深的山谷吹来,带着露水和草木的清香,也带来了峡谷间农屋里雄鸡的啼声。仰头望望那高耸在头顶上空的天柱峰,月光下,显得更加雄伟高大了,一缕缕的晨雾,飘浮在山峰的半腰,象围上了一层轻纱。……

吃罢早饭后,已是林中鸟声盈耳,空中红霞满天了。

我们告别了热情的索溪峪的主人,在霞光和鸟鸣声中,沿着山间小径,经过了养猴人的小石屋,向着天子山进发了。路,是狭窄而又陡峭的羊肠小路,它沿着山坡,弯弯曲曲的往上升高,路两旁,尽是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丛。一缕缕晨雾象炮烟似的在浓绿的林间缭绕,灌木丛中,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腐草枯叶的气味。一好奇的山雀,追着人在路边的树上、岩石上唧唧喳喳地叫。蝉,也开始“知了”、“知了”的叫了起来。清晨的山间,是如此的幽静,除去这鸟蝉声之外,就只听见山泉在石涧中奔流的叮咚声,和山林吹动着树木、山草的飒飒声。……

出来了。酷暑炎夏,骄似火,但是这儿却并不感到炽热。原因是我们正行进在林木幽深的山谷中,那茂密的枝叶,遮住了骄,只觉得眼前骤然明亮了许多,而地感觉不到太的蒸晒,只有那树木稀疏之处,地从碧绿的枝叶的空隙中,透射下斑斑点点金黄中,那照射进来的光,也变成了绿澄澄的颜了。还有,那从空中幅射进来和光和那在林间袅袅飘浮着的晨雾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束束绿的和交替变幻着的光柱,好看极了。

离开了那幽深的峡谷,穿出了碧海般的树苗,登上了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长满了灌木和绿草的山坡上,到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突兀高大千姿百态雄伟壮观的石峰。

啊,石峰,这儿又有那么多的石峰。昨天,我们沿着索溪河岸游览了十里画廊。人走在峡谷中,仰望高耸在两岸上空的无数石峰,曾为它那秀丽奇特的雄姿而惊叹不已。今天,当我们爬到了山上,来到了这一座座石峰的身前时,那又是一番不同的景了。

石峰,啊,石峰这个名字,我几经思考,始终想不出一个最恰当的名词。它们有的很高很大,可以称它为山峰,但它又不同于黄山那样的天都峰、莲花峰;当地人称它为岩柱,又有人称它为石柱,因为它们都是一根根象柱子似的擎天而立的岩石,但它又不同于昆明石林那样的石柱。它们有的很高很大,象天都峰那样的高达数百米之外,也有的象石林那样的仅有十几米几十米。但它们却极为陡峭,却又不是光秃秃的,而是在岩缝间,特别是在石峰的顶部,全都披盖着一层长满了碧翠的地皮,丛生着茂密的树木。这就更增加了它那雄伟苍郁青翠挺拔之势。

武陵山区的奇特迷人的风光,正是由这分布在高山深谷中的无数的千姿态百态的石峰而组成的。它们是那么多,那么集中,那么广阔,那么奇特,这是在任何别的地方所看不到的。

我真惊讶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能造就出这们的美景。

我的面前耸立着一座高达三、四十米的石峰,它从碧绿的山坡上拔地而起,直指蓝天,象一根圆柱似的,几乎上下一般粗,只是在顶部,稍微细一些,那样子,真象一根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所以人们就叫它春笋峰。

更为奇特壮观的是那南天门。

说起南天门来,人们并不陌生。在许多名胜之地,比如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还有普陀山等地,都有南天门这个景致。但是,这些景致,都是人工砌成的,而这儿的南天门,却完全是自然天成。这是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的岩石,这高高地耸立在由索溪峪通往天子山的山坡险要之处。在它那巨大的石壁的下部,有一个顶部呈椭圆形下部呈长方形的门洞,活象一个拱门,这门洞高有十几米,宽也足有六七米,雄伟之极,也奇特之极。

每一个走过这个石门的人,在惊叹之余,都不禁要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石壁上的洞门,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呢?很难想象,也许是在那遥远的洪荒年代,有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用他那灵巧的双手,智慧的头脑,审美的眼光,锋利的的钢斧在这千山万壑之中,劈凿出这么多奇形怪状雄伟美丽的岩石峭壁、石峰和岩柱,也在这巨大的石壁上,凿出一个巨大的石门。

我们坐在南天门前,尽情地欣赏着这眼前的天边景:那横亘在天际的重重叠叠的淡蓝的远山,那展现在眼前的一座又一座的石峰,那铺满了峡谷的碧绿的林海,那荡漾在四周的鸟语蝉声。……

啊,心都要陶醉了。它使我忘记了登山的疲劳,盛夏的炎热。

索溪峪管理局的小田同志指着下面山坡上的一座石峰告诉我说:解放初期,就在那座石峰下面的岩石洞中,居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独身妇女,她曾经看到:每天黄昏,就有三匹白马到山谷的泉边来喝水。现在,这个妇女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的儿女也早已在下面的村庄中安家了。但是,他们还记得他们的母亲告诉他们的那三匹白马的事情。这不是神话传说,而是确凿的事实。在这未经开发人烟稀少的深山中,到今天还有大片人迹未到之地,原始森林和许许多多未被认识的动物、植物和奇花异草。

这是一片难得的原始的美,它美就美在这原始二字上,美就美在这自然的野趣中。

那山,那水,那树,那掠过身边的山风,那飘过山巅的白雪,甚至那火辣辣地蒸晒着这原始山林的太,都使人感到它是那么清新,那么飘逸,那么纯真,那么幽美。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整个的心身,都和这绿的大自然溶化在一起,已不复感到自己的存在,而却又觉得普遍地存在于各处之中。他存在于那苍翠的林海之中,高高的石峰之上,掠过山坡的山风之,飘过山巅的白云之中。……

中午时分,我们登上了天子山顶。

一幅更加奇特,更加壮观,更加雄伟,更加迷人的景象,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简直使人目瞪口呆:高山之上,山环抱之中,有一片辽阔而深邃的断层,形成了一个方圆几十里的深不可测的盆地,活象一个大湾,但是湾底下不是水,而却是郁郁苍苍绿得发黑的树木和一座座巍然耸立、奇形怪状的石峰。这石峰是那么多,那么集中,那么稠密,简直就象一支挤满了山谷的队伍似的,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使人想起了西安秦墓中的兵马俑。怪不得人们称它为天兵天将呢。

——这就是索溪峪的主人,王副县长所一再向我们介绍的“西海奇观”。也就是那神秘莫测的人间迷宫神堂湾。

前两天,我们在十里画廊和百丈峡所看到的景象,已经使我们惊叹不已了,而今天在这儿所看到的景象,就更加令人惊叹。因为在十里画廊,我们只是顺着狭窄的峡谷仰望那耸立在两旁的山峰和岩柱;而今天在这儿看到的,都是从高山上面,俯视而展伸在我们脚下辽阔广大苍苍莽莽的一大片海湾。是的,海,用海字来形容这片辽阔的断层地和峡谷,是十分恰当的。这的确是一片峰林的海洋。它广阔、深邃、神秘莫测,数以千计的石峰,从那幽深的谷底中,密密层层的挺拔高耸,从上面向下看去,确是开阔、雄伟,壮观之极。

这儿是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神堂湾,就在这高山之上。它的湾底,至少也在海拔六、七百米之上。这湾底究竟有多深,谁也不知道,因为它的四周都是悬崖陡壁,无人能够下去,也无人敢下去。人们只能从崖顶上面,向下俯视那深不可测雾气迷□的湾底,想象着这个神秘的可怕的迷宫。关于这个迷宫,有着种种的传说,有的说那下面遍布着猛兽和蟒蛇,有的说每到下雨天的时候,那下面就发出一片金鼓齐鸣人喊马嘶的声音,宛若,千军万马在对垒厮杀……

尽管这些传闻有些神秘甚至有点儿可怕,但那景却是非常壮观和优美的。

正如大海那样,既有些神秘甚至也有些可怕,但更多的却是优美和壮观。

天子山顶有一个接待站。这便是石泉檐接待站。

接待站的主人和桑植县的负责同志们,在这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于是,我们就在这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安置了下来。

接待站是一幢用木板搭起的小木层,灰白的铁皮屋顶,棕的木层墙,蓝的窗户,象一幢猎人的小木屋,别有风味。谦逊的主人连连表示谦意,说这儿还未曾开发,条件不好。但我却非常喜欢这有着山间特的小木屋。我尤其高兴的是我住的那个房间,就座落在悬崖之上,它的上面,是用木柱支撑着,我坐在门前的走廊上,就可以望见下面那大海般的深谷和峰林。我仰头看看天空,仿佛离天很近很近了。低头望望深谷,仿佛离地面很远很远了。

一阵阵天风吹来,凉爽异常,虽说眼下正是盛夏酷热,但这儿却使人感到象是凉秋九月,浴着这凉爽的天风,仰观宇宙之大,俯视山林之美、幽谷之深、感到无比惬意、舒畅,直想仰天长啸,以抒臆。

山间的气候变化的快,刚才不是晴空万里光灿烂,傍晚时分,忽然响起了几声沉雷,接着就来了一阵倾盆般的山雨。这雨,下得很大,只听得雨点打在白铁皮屋顶上,响起一片战鼓般的咚咚声。

从窗口向外望去,眼前是一片白的雨幕,遮断了远处的山峰,也遮断了下面的深谷。那深谷中的树木和石峰全都看不见了,只听一片呼呼的风声,从山谷间直冲上来,这风,很大,刮得小木屋吱咯吱咯地直响,置身于这木屋之中,犹如是在那惊涛骇的木船之上。……

山雨,来得快,也煞得快。不大的一会儿功夫,就云收雨散,天朗气晴了。

这时候,再看看那碧沉沉的山谷,不禁惊叫了起来:只见在那深邃的山谷之中,在那郁郁葱葱的绿莽之中,一缕缕一的烟雾,沸沸扬扬地在向上升腾,升腾,不断地升腾,它升腾得那么快,扩展得那么迅速。我不禁想起了有一年我和我的那时是五岁的女儿丹薇,在黄山的紫云峰下,坐在岩石上,观看对面那雨后的山坡,只见在那绿莽深处,一朵朵的烟雾,升腾而出,一朵接着一朵,不断地升腾起来,扩散开去。小丹微高兴地拍着手说:“爸爸,对面山坡的树林里,有一个老爷爷在烟,你看,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喷烟呢。”

我真惊讶于这孩子想象力的丰富。可不是吗,眼前这神堂湾深谷里的景象,活象是一个巨人,在着他那巨大的烟管,喷吐出一朵朵的烟。这烟,在迅速地扩散着扩散着,不大的一会儿功夫,就涌满了大半个山谷。这时,这广阔幽深的山谷,立刻就变成了云雾迷□的海洋。那一座座山峰,在那白茫茫的云海之上,露出了青翠的峰顶,宛如那飘浮在大海中的岛屿。随着那云雾的不断飘动,峰林的影子,也不断地时隐时显,时淡时浓,迷离飘忽,捉不定,象一幅淡雅的墨水画儿,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景象,美极了。

可忙坏了湖南画报社的摄影师张仑。这位曾经跑遍了祖国名山大川,并曾数上天子山的摄影家,连连地赞叹说:“这样的绝妙景,是很难遇到的。”他不停地奔跑着,不断地变换着角度,来摄取一幅幅迷人的图画。我也跟在他的后面,拿着照相机,贪婪地拍摄着。我要把这一瞬即逝的画面,永远地保留下来。正当我们被这眼前的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到东边又有人喊了起来:

“来呀,快来快!”

我们跑到木屋的东面,抬头向东一望:啊,只见一道泽鲜艳的巨大的彩虹,出现在那雨后显得特别蔚蓝的天空之中。它象一道五彩缤纷的拱桥,横跨在峰林之中,一直进那幽深的山谷。从天空的背景上看,它离开我们是那么远,那么高。从深谷和峰林的背景上看,它距离我们却是那么近,那么低,仿佛一伸手,就可以一了它。当这彩虹逐渐消失的时候,西面的天空中,又出现了一片绯红的晚霞,这晚霞是那么柔和,那么鲜艳。下面神堂湾中那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刹那间变成都了一片绯红的海洋。那耸立出海面的千万座石峰,也都披上了一层柔和而鲜艳的绯红的霞光,这景就更加壮观,更加迷人,更加富有诗意了。

望着这异常优美迷人的景,我忽然发生了这样的感想:这样迷人的景,有什么东西能把它指绘出来呢?文字吗?语言吗?绘画吗?摄影吗?不,它们都不行,它们都不能充分地表现出它的真正的美。人们常说“风景如画”,可是,任是怎样高超的丹青妙手,也绝对画不出这样迷人的风景来的。文字,那就更加不行了。真的,此时此刻,我真恨我的文字的拙劣、无能,它远不能描绘出这美的万一。我只有乞灵于我的摄影机了,但这机械摄取的物象,又那里能够表现出它的在的美和神呢。

于是,我怅讶,我感叹,我怨恨自己的无能,我敬佩大自然的伟大。

夜,来临了。

横空出世,海拔一千多米的天子山上的夜晚,异常凉爽清新。小木屋的堂屋里,灯火辉煌,另一番优美动人的景象出现了:原来这儿是湘西土家族、苗族、壮族和白族。这些兄弟民族,都善歌善舞。尤其是桑植县,是一个著名的民歌之乡。热情的天子山主人,特地邀请了四位土家族、苗族、壮族、和白族的姑,来到这小土屋里,给我们演唱桑植民歌。

没有复杂的乐队,伴奏的只是一支短笛,而那优美、悦耳的歌声,却震动着每一个远方来客的心。

睡到半夜过,六前在过兵。婆婆坐起来,侧着耳朵听。只听脚板响,不见人做声。媳妇快起来呀,门口挂盏灯。照在大路上,同志们好行军。

这清脆、嘹亮、亲切、抒情的歌声,把我们带进了那当年风雷激荡战火纷飞的战争年月。桑植县,是我们那万民敬仰的贺龙元帅的故乡。半个世纪以前,他就在这天子山中,用两把菜刀起义,点燃了斗争的熊熊烈火,率领着工农红军的队伍,奋战在这千山万水之间。这一曲曲民歌,充分地表达出了桑植人民对自己的子弟兵深情厚谊,它是那么抒情,那么动人。听着它,我仿佛听到了那千万双脚步,在那深沉的夜里,从山村前面的石板路上踏踏走过的声音,仿佛看到了那一张张热情而期望的面孔,从一个个门洞中向着夜深沉的街上张望,更仿佛看到了那高高地悬挂在茅屋门口的红灯,在照耀着那一个□疾走,奔赴战场的红军战士的身影……

啊,这时候,我又感到艺术力量的伟大了。短短的一首民歌,竟能传出如此深情,如此竟境,如此震憾人心的魅力。

歌声又响了起来,是一支活泼愉快的情歌曲。

马桑树儿搭灯台,寄封书信与姐带。郎去当兵姐在家,三年两年不回来,你个移花别处载。马桑树儿搭灯台,寄封书信与郎带。你一年不来一年等,两年不来两年挨,钥匙不到锁不开。

啊,多么深厚的革命情感,多么坚贞的革命情。

接着下面又唱出了一曲:

郎在高山搭手望,妹在河下洗衣裳。丢个石头试探浅,棒棒捶在岩头上。韭菜开花细茸茸,有心恋郎不怕穷。只要二人情意好,冷水泡茶慢慢浓。

词真情切,唱出了湘西深山中兄弟民族的淳朴纯真的情,美好纯洁的心灵。

歌词美,歌声更美。它没有那种洋腔花调。没有矫做作,更没有那种故意勒着嗓子象杀鸡的颤声尖叫。它有的只是纯朴、自然、优美。象天子山的风光一样的自然的美,纯朴的美,原始的美,野趣的美。

这几个唱歌的姑,也是那么美,她们身上穿的不是那种坦肩露的扫地长裙,也没有那种珠光宝气的耀眼装饰,她们只是普通装束,脸上既不涂脂抹粉,嘴上也不擦口红。但是,她们却是那么美,这种纯朴的美,自然的美,比什么人工的装饰都要美,这也正象天子山,不假人工装饰,完全是大自然的美,纯真无华的美。

啊,天子山美,天子山的人更美。

这种纯朴的美,自然的美。

在这儿,我得到了最大的享受,最大的满足。

自然的享受,艺术的享受。

我简直有些陶醉了。

今天,是我永远难忘的一夜。

今天的夜晚,也是我永远难忘的一夜。

晚会结束后,夜已深沉。

月亮升上来了,它象一轮光辉四射的银盘,高高地悬挂在东面的峰之上。月光下,那远处蜂的影子,淡得象一抹轻烟,而下面深谷里的峰林和树木则显得迷迷离离、朦朦胧胧,更加使人感到神秘、幽美了。

在这美好的高山之夜,映着那窗上的溶溶月,我甜蜜地入睡了。睡梦中,还仿佛依稀听到那嘹亮柔和抒情悦耳的桑植民歌的歌声。这歌声,仿佛和那水银般的月光溶合在一起,洒遍了天子山的莽莽峰,幽幽深谷,也渗进了远方游人的酣梦之中……

一九八四年七月二十一日写于张家界青岩山下金鞭岩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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