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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赵王城》原文·酸枣

发布时间:2022-11-28 10: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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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第一次走进赵王城,我就不知不觉地与它有了一种亲密默契的感觉。因为它平易近人,并非想象中的孔武威猛、高不可攀,虽然被称作王城,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关于城的特征,像什么城墙、城门之类可以代表城的物件,更没有所谓王者君临天下的威慑感,走进它,既无卫兵把守,也不用买旅游门票,它之所以被叫做赵王城,那是经过考古专家多少年才考证出来的,距今已2200多年的赵国宫城战后的废墟。但在我的眼里,它没有丝毫的王者霸气和尊贵,都是些大大小小的丘陵土台,和绵延起伏的冈峦,比我们老家村头的盐碱坡地高贵不到哪儿去。到那里就相当于回农村的老家,领略一下那里久违的田园风光。

有一次我把父亲带到赵王城,试图和他共同怀古,感慨一番赵王城曾经的辉煌和悠久,可父亲一直念叨,这里的庄稼长得不好,可能是这里离城市太近,农民不把种地当回事。再说,好像地里也没有机井,不是水浇地,靠天收,也不知缴不缴农业税。如果他种这些地,会种得更好些。父亲还说,你的文章把这里写得那么好,实际上这里就是一片长得不咋样的庄稼地。

开始,赵王城在我眼里其实也就这些,和父亲的认识差不多。从心里感觉上似乎与赵王城投缘,没隔阂,不见外,所以经常时不时地跑到赵王城溜达闲逛,去感受它一年中的四季变化和绵延起伏的自然风光,品评每块地里庄稼长势的好坏。凡是媒体有赵王城的报道都很关心,看到外地人对赵王城的什么意见和看法也很在意,碰到有关赵王城的书籍和资料也津津有味地去研读。渐渐地对赵王城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其实赵王城在刚有人类历史之初可能就是父亲眼里的情形,有比较先进的农耕文明。作为农民,父亲眼里的风景是实实在在、再简单不过的生计,是茂盛的庄稼,金黄的谷穗和白生生的棉花。绝非如我四肢不勤之徒的无病呻吟和故作深沉。

父亲的话把我的思绪带到了遥远的七八千年前,我站在王城的龙台上,向西凝望巍巍太行,洺河水荡荡漾漾,两岸磁山台地上的先祖们开辟了辉煌的新石器时代,他们用石头打造各种各样的生产和生活工具,狩猎垦荒。勤劳智慧的祖先培育出了世界上最早的谷物和核桃,驯化了世界上最初的家鸡,创造了辉煌灿烂的磁山文化。

那时的武安磁山一带,在我的想象中,应该到处是沉甸甸的金黄谷穗,雄鸡鸣唱,母鸡咯咯下蛋,满山遍野是郁郁葱葱的核桃树,窝棚和草庵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男欢女爱,追逐游戏在月光下的篝火旁,一派野趣十足的人类蒙昧之初的自然画卷,首先开启了邯郸一带农耕文明的先河。

借用邯郸的一句名言叫:滏流东渐,紫气西来。这磁山文明随滏流东渐,伴紫气西来,沿沁、渚二河滔滔东去,文明之水滞留在赵王城附近的彭家寨、涧沟和龟台寺,此时历史的车轮大约到了商周时代,龙山文化、商文化及西周文化又在赵王城周围繁衍生息,层层堆积的文化层记录下了赵王城历史纪元上最早的开发者和建设者的身影。

赵王城恰好位于沁、渚两河之间,沁河冲积扇的中心地带。邯郸考古资料显示,这里曾经河渠纵横,湖泊密布,现在市区和平路东西一线就是古代沁河下游的走向。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沁河流出邯郸城后入于湖中,这湖的位置就在今和平路与光明大街交岔口偏东南一带,然后再入白渠,即现在的滏阳河。可以想象,远在三千年之前,这里一带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源丰沛,一派富庶的水乡田园风貌。优越的自然条件,加上悠久的农耕文明熏陶,古代的赵王城一带一定是年年五谷丰登,岁岁六畜兴旺,祖先在这里辛勤耕耘、繁衍生息,连空气中也荡漾着悠悠的田园牧歌。

历史的车轮到了商末周初的某一天,有位历史名人曾走到过这里,见证了当时邯郸平原一带的田园风光。他是纣王的叔父、著名贤臣箕子。箕子在情不自禁地哀伤殷墟悲凉的同时,也看到这一带长势喜人的农田,高声吟唱:“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记在了他的传世之作《麦秀歌》里。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邯郸城的金属冶炼技术水平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冶金工业”为农业生产工具的制造和改良提供了物质和技术支持,人们当时已经学会利用畜力,改良土壤,科学施肥,农作物的种类和品种也极大丰富。同时在政治上,邯郸的统治者――赵氏家族对土地制度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革,农业生产力得到一定程度地解放,这些都为当时的邯郸农业发展打下了雄厚的基础。到战国初年的赵襄子三年(公元前455年),史书上就有了“邯郸之仓库实”的说法。

得天独厚的农业资源,仅仅是邯郸优越的一个方面,还不足以使邯郸登上王城的宝座,丰厚的物质资料需要广泛的流通和交换,才能发挥其更大的作用。春秋时的邯郸又处在卫、晋、邢、宋四国交界处,又是邢、燕诸侯南下朝见天子的必经之地。所以邯郸四通八达的交通地理位置,使邯郸如虎添翼,插上了经济腾飞的翅膀。

在南北方向交通上,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称邯郸“北通燕涿,南有郑卫”,处在太行山东麓山前台地上的南北交通大道的必经之地。这条南北大道有着自人类活动之始就存在的悠久历史,至今仍是京广铁路和京珠高速公路的必由之地。大道以西是太行山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深堑大谷,以东是河流纵横的平原和间以湖泊沼泽的洼地。在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下,这些都成为古代交通难以逾越的障碍。而沿太行山东麓的山前台地,为南来北往的交通大动脉提供了理想的通道,邯郸就处在这通道的理想位置。千百年来,这古道上不知流传下来多少历史故事,多少文人墨客在这条古道旁的客栈里留下诗词骚赋、锦绣文章,极大地丰富了邯郸的历史文化。我知道的黄粱美梦、梅开二度、乾隆游丛台、慈禧回銮、邯郸战役、挺进中原等都是与这条古道相关的故事。

随着战国时代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们不再仅仅满足于南北大道的畅通,对东西方向的沟通和交流的愿望也日益迫切,对打通西部太行山山地交通提出了要求。由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所限,不可能像现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当时的人们充分地利用了太行山脉仅有的几条天然峡谷,自北而南逐渐开辟出八处沟通东西、叫做“陉道”的山区通道,使古代人们穿越太行山脉成为现实。在这八条“陉道”中,邯郸就开辟有这么一条“陉道”,它位于邯郸西南峰峰鼓山脚下滏水源头,称作“滏口陉”,是当时有名的“太行八陉之一”。这条“陉道”在历史上同样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像现在其沿线保留下来的响堂山石窟、娲皇宫等都是因为“滏口陉”这一交通要道的历史功勋,后来磁州窑的瓷器也有很多沿着这条“陉道”通江达海,走向全国各地。

当时的邯郸就处在这穿越太行山的东西“陉道”――“滏口陉”与太行山东麓南北大道的交汇处,独特而优越的交通位置为古代邯郸城市的崛起与繁荣起了重要作用。如今邯郸仍然是晋冀鲁豫的四省通衢的交通枢纽,是京广和邯济、邯长铁路、京珠和青红高速公路、106、107、309三条国道的交汇点。

四通八达的交通进一步促进了邯郸工商业的繁荣昌盛。春秋时期,历史上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独立的手工业者和商人。由于生产和交换的发展,以及奴隶和工匠武装暴动的冲击,打破了西周时代由奴隶主贵族对工商业的垄断格局,手工业者和商人可以自由迁移,从事独立的个体劳动和商贸经营活动,商业和贸易活动在邯郸已相当频繁和繁荣。

《春秋·谷粱传》记载,在公元前546年(周灵王二十六年)时,卫国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一次政变,公孙免余在卫献公的默许下,带兵杀了专权国政的大夫宁喜。宁喜的同党、献公的弟弟卫鱄(专)为此而“出奔晋,织絇邯郸,终身不言卫”。关于“絇”,一说是鞋头装饰,一说是捕鱼的网。无论哪一种解释,卫国的贵族鱄能够逃到邯郸以“织絇”为业定居下来,从事个体经营,都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邯郸已经是—个手工业发达,而且行业内部分工较细的工商城市。

公元前500年左右,晋国的“六卿”之一赵简子,把伐卫获得了500户居民安置到邯郸。从赵简子一次能在邯郸安置500户人家的事实推算,当时邯郸城的人口已经过万,成为具有一定规模的工商业城市了。到了春秋时期,具体说就是在公元前6世纪中叶,邯郸城已经发展成为黄河北岸地区具有相当规模的城市了。

早期的邯郸不仅工商业繁荣,而且也是当时最发达的冶铁业中心之一。从考古发现的现市区地下和市周围的数处战国时期的冶铁遗址,可反映出邯郸古代冶铁业的兴旺情形。邯郸有得天独厚的钢铁、煤炭资源,为当时的冶铁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当时邯郸的冶铁业与宛(今河南南阳)、棠溪(今河南西平县)同享盛名,并且出现了以冶铁而致富的郭纵、卓氏等实业家,其富有的程度可与王侯将相等量齐观。

富庶发达的农业基础,四通八达的交通,丰富的铁矿资源和冶铁技术,欣欣向荣的工商业,构成了邯郸在封建社会初期取得迅速发展的重要因素。同时在军事地理上,邯郸西靠太行山,南面、东面有黄河与齐魏相望,北有漳水(洺河一度称漳水)屏障,形势险要,是整军经武、争雄天下的战略要地。

春秋中期,邯郸已是晋国的重镇。《韩非子·外储说左下》记载,“晋平公(前557--531年)问赵武曰:‘中牟,晋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中牟是赵氏迁都邯郸以前的都城,有专家考证是现在的河南省鹤壁市。这时邯郸已成为赵都中牟通往北部、西部地区的必经之路和后方基地。

赵氏家族正是看到了邯郸这些得天独厚的各方面优势,所以在赵简子时就确立了由山西向东、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向东发展,占领邯郸一带的富庶地区,再向北发展,兼并代国。赵定都邯郸,就是最终实现这一战略的重大决择。

茂盛的庄稼,疯长的杂草,遍布的荆棘,是赵王城遗址的主要景色,我多次逡巡其中,试图寻找出赵王城曾经的都市痕迹,但一无所获。后来邂逅一位懂文物的朋友告诉我,那些酸枣荆棘丛中的瓦砾,就是当年王城废墟的遗物。我拾起一块青灰色的薄瓦片,端详良久,看不出它和今天常见的瓦片有何不同。朋友说,秦砖汉瓦中的瓦及以后的瓦,表面一般都是光面,而秦汉以前,春秋战国时期的瓦表面都带有花纹,记得可能叫绳纹。原来这里到处散落的带有花纹的瓦片就是当年赵王城的瓦砾。这是我看到的王城惟一的实物见证。其他的我只能翻阅文献古书,听考古学者释疑。

邯郸博物馆的学者研究提出:

“邯郸早期城市的出现,应在公元前十一世纪的殷纣王时期。司马迁《史记·殷本纪》有“益广沙丘苑台”的记载,唐代张守节《史记正义》,考释“沙丘台”引《竹书纪年》:“自盘庚徙殷至纣之灭二百五十三年,更不徙都,纣时稍大其邑,南距朝歌,北距邯郸及沙丘(今河北广宗县大平台一带),皆为离宫别馆”。这至少说明,邯郸地名在殷商时期就已存在。”

商代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文明肇始,有了文字、青铜冶炼技术,出现了国家形态。商朝历史上曾多次迁都,先在邯郸北面的邢台建过都,后来又迁到邯郸南面的安阳,当时邯郸已处在国家的政治中心地带,是商王朝的别宫离馆,至晚在殷商末年,邯郸已成为当时较大的邑镇,早期的城市开始出现,且作为殷商王朝的军事堡垒和政治活动场所而存在,距今约有3100年历史了。

在公元前的近千年间,邯郸随春秋争霸,战国纷争,始终处于诸侯霸主的争夺之中,战争的风烟连绵不断,几易其主。

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武王伐纣灭商,西周政权建立,邯郸划属邶国,属周武王六弟霍叔封地,纣王的儿子武庚也居住邶国。但周武王去世后,其子周成王继位,其叔周公旦摄政。因管叔、蔡叔、霍叔等人素与周公旦不和,便与武庚等联合发动叛乱,史称“管蔡之乱”,但叛乱不久就被镇压,邶国的封号被取消,邯郸又划归卫国管辖。

春秋初年,卫国因政治腐败,内乱不已,在连年不断的争夺战争中,活动在黄河中下游的狄族势力强大起来,于公元前660年前后便攻占了包括邯郸在内的今豫北一带。此后七十余年,邯郸一带处在狄人的统治之下。

直至公元前588年,“五霸”之一的晋国,称雄中原,击败狄族,邯郸又被并入晋国的版图。公元前500年左右,晋国的“六卿”之一赵简子掌握了晋国实权,不断向东扩张赵族势力,伐卫获得了500户安置到邯郸,此后邯郸成为赵简子的私邑。赵简子委派族人赵午为“邯郸大夫”,经营和治理邯郸,赵午便成为邯郸历史上最早见于史书记载的地方父母官。

公元前497年,赵简子决定把伐卫所获的500户卫人由邯郸再迁往新城晋阳(今太原),赵午因反对迁民,被赵简子所杀,于是就发生了赵午之子赵稷发动的“邯郸叛乱”,并由此引发了诸候之间错综复杂的战争,前后持续了七年之久,直到公元前491年,赵简子才重新控制邯郸。

公元前386年,赵敬侯即位后,他看到当时的邯郸已是黄河北岸最兴旺的通都大邑,是一个理想的整军经武,定都进取的战略要地,遂毅然迁都邯郸。

至此邯郸成为赵国首都,完成了它从田园牧歌到黄钟大吕的嬗变。于是,就有了巍峨雄伟的赵王城,距今2390年了。

按《汉书·地理志》记载,赵国当时的国土包括:“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又得涿郡之高阳、鄚州乡,东有广平、巨鹿、清河、河间;又得勃海郡之东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之北也;南至浮水、繁阳、内黄、斥丘;西有太原、定襄、云中、九原、上党”。按照现在的地理概念就是今天的河北中南部、山西大部、山东、河南、内蒙、陕西各一部分。

在这样一个广阔的地域中,邯郸作为赵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历经八代国君,共计158年。此时作为赵国首都的邯郸,达到了它三千年历史上的辉煌顶峰。

赵敬侯迁都邯郸后,对邯郸的城市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和建设。为了避免王宫和居民混杂,敬候把邯郸城规划成两大区域,一是宫城区,相当于国家的行政办公中心,可能类似于后来的北京故宫;二是大北城,主要是赵都的商业贸易和居民生活区。

宫城选址在邯郸城西南方的丘陵高地,现在的赵王城遗址位置,兴建了赵国宫城。大北城大致就是我们目前邯郸的主城区。赵都邯郸城的总面积约二千万平方米。现邯郸市区地下6-9米深处的战国汉代文化层,就是这座故城的历史见证。这样的都城布局符合我国古代“筑城以卫君”、“造廓以守民”的城建特点。

宫城由东城、西城、北城三个相互毗邻的小城组成,平面呈品字形。南北2.5公里,东西2.2公里,总面积512万平方米。相传当时的殿宇楼阁是“雕梁画栋”、“金砖玉瓦”、“层楼疏阁,连栋结阶”,是一组规模空前、气势壮观的庞大宫殿建筑群。远远望去金光闪闪,富丽堂皇,巍峨壮观。

大北城为不规则的长方形,东起现在的今曙光街一线,西至今建设大街,最宽达3240米;南起庞村至贺庄一线,北至灵山以东联纺路一线,最长4880米;同西南的赵王城最近间隔仅有70米,楚楚相望,咫尺相近。当年赵都邯郸先民在这里进行工商贸易、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在大北城的西北端灵山一带,建有赵国的郊外花苑离宫,主要由插箭岭、铸箭炉、梳妆楼与照眉池等组成,这些古迹的遗址在现在的赵苑公园内,相传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训练将卒的地方。大北城东北还建有赵武灵王观看歌舞和军事演习“连聚非一”的丛台,即现在的丛台公园。

此外,赵国在邯郸周围方圆百里之内还建有讲武城、台城、午汲城、固镇城、店子城、易阳城、界侯城、九龙口城、讲武城、邺城、鄗城和平邑等卫星城,加上沙丘、信宫等离宫别馆,与邯郸主城共同组成了一个密集的城市群体,这就是邯郸流传的“十二连城”之说。可以说,赵都规模之宏大,气势之磅礴,在当时的诸候都城中屈指可数。

邯郸作为当时中原地区的贸易集散中心,经济发达,人口密集,是当时黄河以北的一大都市。这在古代的史书中都能找到蛛丝马迹。

从《史记·货殖列传》记载所见,当时的邯郸,商贾云集,南来北往,车水马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中原经济城邑温(今河南温县)、轵(今河南济源县)的豪商就“北贾赵、中山”。邯郸历史上出现了富可敌国的大资本家,留名史册,他们是:郭纵、卓氏和吕不韦。

郭纵、卓氏在邯郸“以冶铁成业与王者埒富”,货殖成家。吕不韦居邯郸“贩贱卖贵家累千金”,大发横财,尚不满足,最后奇货可居,做成了贩卖秦国国王的大生意。

按古人所称,“五里之城”,可容三万户人家,那么,“七里之廓”应纳五万户人家。战国时齐都临淄人口达到七万户,邯郸当不亚于临淄的规模,每户按五口计,总人口应不下三十万人。同时,平原君赵胜在邯郸城建起了中国建筑史的第一座楼,“平原君美人居楼上”,开创了中国建楼历史的先河。由此可见,当时战国邯郸都市的繁富景观。《史记·货殖列传》称邯郸为“漳河之间一都会也”。

在赵武灵王和惠文王时期(前325—前265年),邯郸的繁荣达到了鼎盛。武灵王锐意改革,实行“胡服骑射”,富国强兵,北略中山,代道大通,扩地千里,疆土达到最大。

赵王城内,文臣武将,济济一堂;英雄豪杰,层出不穷。文臣有蔺相如,完璧归赵;武将有廉颇,攻城掠地。相如回车,廉颇负荆,将相携手,开一代朝野政治清明之先河。平原君赵胜率食客三千,为国奔走,指点江山。荀子劝学论兵,公孙龙持坚白异同之辩,虞卿、綦毋子、毛公、处子等各执其说,讲经论道,形成了邯郸历史上少有的百家争鸣、百花争艳的繁荣局面。使赵国成为东方六国中唯一能与强秦争雄的大国。

与此同时形成的赵歌、赵舞、赵鼓、赵瑟、赵词、赵曲等都具有鲜明的赵文化艺术特色,千百年来一直广泛流传并影响了一代代的中国人。并且,“胡服骑射”促进了民族文化的大融合,促成了华夏农业文化与草原游牧文化的有机融合,形成了赵文化的多元构架特征,对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形成和发展都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然而,好景不常。赵国的“胡服骑射”改革,仅仅是一项军队作战方式和士兵服装的革新,虽然极大的提高了赵国军队的战斗力,但战争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和实力的较量,与秦国商鞅变法的全面、彻底性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以在最后战国二雄的反复较量中,赵国渐渐不支了。

赵孝成王时(前260年),首先赵国在“长平之战”中四十五万大军覆没,使国家军队的有生力量丧失殆尽,后来的“邯郸保卫战”(前257年)又耗尽了赵国的国库粮仓,这时赵国元气大伤,邯郸城空财尽,国运急转直下。“窃符救赵”虽解邯郸一时之围,而再也无力阻挡“横扫六合”的百万秦军。终于在公元前228年,秦将王翦破邯郸城,虏赵王迁,赵国灭亡。

从此,邯郸由赵国的都城变为秦邯郸郡的治所,秦王政十九年(前228年)始设邯郸县。邯郸从此开始了漫长的衰退之路。

赵国虽亡,邯郸城并未因而被毁,赵王城依然矗立。但历史到了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随着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大乱,陈胜部下武臣及原赵国王族赵歇,先后相继在邯郸号称赵王,但均如昙花一现。转年,秦将章邯引兵再破邯郸,不幸终于降临了,“皆徙其民河内(河南西北部的黄河北岸),夷其城廓”,昔日的金城汤池,毁于一旦,史书记下了邯郸历史上这一永久的遗憾!

赵王城又一次凤凰涅槃,完成了从巍巍王城到衰草斜阳的嬗变,至今仍一蹶不振、沉睡不醒。

“三晋河山仍不改,六王宫殿已全非!照眉池冷荒烟合,讲武台空野雀飞。”再多的感慨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一叹两千多年!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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