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农贸市场可以买到南方的竹笋,有楠竹笋、毛竹笋、金竹笋和水竹笋,它们主要是浙江农民从南方贩运来。有意思的是,北京人对笋子并没有表现特别的热爱,他们宁愿去吃柳树芽、杨树芽,他们认为那是绿色食品,所以笋在北京市场只卖每市斤2元左右,昨天我以2元1市斤的价格买了3斤,卖主一边说这价要亏本一边使劲往盘秤上拣笋子。回家剥笋时一看,我惊讶了,笋的主要部位都黑了,我认为是腐了,准备扔掉,细看是冻的。于是,将笋剥好了,切成片炒牛肉和香干,居然出了好味道。这冻过的笋,有一些绵,且色泽也不好,涩味却没有了,吃起来如同炖过,肉味也与笋味相融。以前是听说冻梨好吃,十分甜,吃冻笋是第一次。
今年天气有点怪,开始说是一个大暖春,早早的旷野都绿了,北京城杨柳悠悠无处不飞花,杨柳花絮如飞雪,极白,十分美,惟落了身上不好受。突然气温下降,人皆从穿着的衬衣上套起羽绒服或棉大衣,刚刚瘦下去的城市又膨胀起来。于是,霜冻了,那一年四季也是在温暖之乡的竹笋,断无霜雪的考验,就从嫩尖上冻起,一直往下冻,所冻之处皆发乌,无意中冻去了涩味,做起菜来也省却开水泡笋一道程序,居然歪冻正着,就想,以后要是吃笋,也可以放冰箱搁一会,冻它一冻,有点青涩有点柔绵,肉味酱香渗透其中,如是近了江南及江南悠悠的河流和山冈,白云下的翠绿和牧笛悠扬。又像是北方将南方冻了一下,然而本色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