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先生照办。
他向他们介绍了在腹膜苗一床一上生长的胚胎，让他们尝了尝给胚胎吃的浓酽的代血剂，解释了必须使用胎一盘制剂和甲状腺制剂刺激它的理由;介绍了妊一娠素一精一;让他们看了从零至二千零四十公尺之间每隔十二公尺就自动喷一射一次妊一娠素一精一的喷一射口;介绍了在最后的九十六公尺过程里分量逐渐增加的黏一液。描述了在一百一十二米处安装进每个瓶里的母体循环;让他们看了代血剂池;看了驱使液体在胎一盘制剂上流动并驱动其流过合成肺和废物过滤器的离心泵。向他们谈了很麻烦的胚胎贫血倾向;谈了大剂量的猪胃提取素和胚胎马的肝——人的胚胎需要用马胚胎肝营养。
他也让他们看了一种简单的机械，每一个胚胎每运行八公尺到最后两公尺时，那机械便对它进行摇晃，使之一习一惯于运动。他提示了所谓的“换瓶伤害”的严重一性一，阐述了种种预防措施，用以对瓶里的胚胎进行适当的训练，把那危险的震动减少到最低限度。向他们介绍了在二百公尺左右进行的一性一别测试。解释了标签体系。T表示男一性一，O表示女一性一，而命定了要做不一孕女的则是白底上的一个黑色问号。
“当然，因为”福斯特先生说，“对绝大部分情况而言，多产只是一种多余。一千二百个一卵一子里只须有一个多产就已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不过我们想一精一挑细选。当然还 得有很大的保险系数。因此，我们任其发育的女一性一胚胎多到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便在以后的过程里每隔二十四米给予一剂男一性一荷尔蒙。其结果是：到换瓶时它们已经成了不一孕女——生理结构完全正常(‘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她们确实有一种很轻微的长一胡一子的倾向’)，但是不能生育。保证不能生育。这就使我们终于，”福斯特先生继续说，“走出对大自然的一奴一隶式模仿的王国，进入人类发明的世界，那就要有趣得多了。”
他一搓一搓一手。因为当然，他们并没有以孵化出胚胎为满足：孵化胚胎是无论哪条母牛都能干的事。
“我们也预定人的命运，设置人的条件。我们把婴儿换瓶为社会化的人，叫做阿尔法或一爱一扑塞隆，以后让他们掏一陰一沟或是……”他原打算说“主宰世界”，却改了口道：“做孵化中心主任。”
孵化中心主任笑了笑，接受了赞美。
他们正从三百二十米处的十一号架前经过。一个年轻的比塔减技术员正忙着用螺丝刀和扳手处理路过的血泵——那是用以泵出瓶里的代血剂的。他拧紧了螺丝，马达的嗡嗡声极轻微地加大了。往下，往下……拧了最后一下，他看了一下旋转柜台，任务完成。他沿着流水线前进了两步，在下一个血泵前重复起了同样的程序。
“每分钟旋转数一减少，”福斯特先生解释道，“代血剂的循环就减慢了，流经肺部的时间也随之延长，这样，输送给胚胎的氧气就减少了。要降低胚胎规格没有比减少氧气更好的办法了。”他又一搓一了一搓一手。
“可你为什么要降低胚胎规格?”一个聪明的学生问道。
“傻孩子!’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主任才说，“你就没有想到一爱一扑塞隆胚胎必须有一爱一扑塞隆环境和一爱一扑塞隆遗传吗?”
那学生显然没有想到过，感到惶惑。
“种姓越低，”福斯特先生说，“供氧越少。最早受到影响的是头脑，然后是骨骼。供氧量只达正常量百分之七十就形成侏儒。低于百分之七十就成了没有眼睛的怪胎。”
“那就完全是废品了。”福斯特先生总结说。
而同时，他们要是能找到一种缩短成熟期的技术，对社会又是多么大的贡献呀!(他说话时带着机密的口气，而且迫切。)
“设想一下马吧。”
他们设想了一下。
马六年成熟;象十年成熟;而人到十三岁一性一还 没有成熟，等到充分成熟已经二十岁了。当然，发育迟缓的结果是智力发育也迟缓。
“但我们在一爱一扑塞隆们身上，”福斯特先生非常公正地说，“并不需要人类的智慧。”
“本来就不需要，而且也得不到。但是一爱一扑塞隆们到十岁时心智就已成熟，而身一体呢，不到十八岁却成熟不了。让非成熟期占去许多年是不必要的，也是一浪一费。如果体力的发展能够加速，比如能够跟母牛一样快，那对社会会是多大的节约呀!”
“了不起的节约!”学生们喃喃地说。福斯特先生的热情带有传染一性一。
他相当专门化地谈起了使人生长迟缓的内分一泌失调问题，并提出萌芽期突变作为解释。那么，这种突变的影响能不能消除?能不能采用一种适当的技术使个别的一爱一扑塞隆胚胎回归到狗和牛一样的常规去?问题就在这里，而这个问题已经差不多解决了。
蒙巴萨的琵金顿已经培育出四岁就一性一成熟，六岁半就充分成长的个体。那是科学的胜利，可在社会上却还 没有用处。六岁的男人和女人太愚蠢，连一爱一扑塞隆的工作都干不了。而这却是个“一揽子”程序，要就是不变，要就是全变。他们打算在二十岁的成一人和六岁的成一人之间寻求理想的折中，到目前为止还 没有取得成功。福斯特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在猩红的光线里转悠着，来到了九号架的一百七十公尺附近。从这儿往下九号架就封闭了。瓶子在一个隧道样的东西里结束了行程。隧道里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口子，两三公尺宽。
“是调节一温一度的。”福斯特先生说。
热隧道与冷隧道一交一替出现。以强X射线的形式出现的冷冻跟不舒服结合在一起，胚胎换瓶时经历了可怕的冷冻。这批胚胎是预定要移民到赤道地区去做矿工、人造丝缫丝工和钢铁工人的。以后还 要给他们的身一体配合心灵判断力。“我们设置条件让他们能在炎热气候里兴旺成功，”福斯特先生下了结论，“我们楼上的同事会培养他们喜一爱一炎热。”
“而幸福与德行的诀窍，”主任像说格言一样道，“是一爱一好你非干不可的事。一切条件设置的目标都是：让人们喜欢他们无法逃避的社会命运。”
在两条隧道一交一合点的一个空处，一个护一士正用细长的针管小心探索着走过的瓶中的胶状物质。学生们和向导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列宁娜。”护土一抽一回针管，站直身一子后，福斯特先生说。
那姑一娘一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人们可以看出，尽管光线令她红得像害了红斑狼疮，眼睛也通红，却美丽非凡。
“亨利。”她向他闪来一个红色的微笑——一排珊瑚样的牙齿。
“迷人，迷人。”主任喃喃地说，轻轻地拍了她两三下，从她那儿得到一个毕恭毕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