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雕花木窗大敞着,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
艾欧斯立在窗前远眺,雕刻般的面容在黄昏的余晖下,英气逼人。
他望向自己的左臂,臂上传来的**感,似乎有一股暖流划过心间,带来不可思议的满足。他舒展了眉目,眸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仿佛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如果……”他自言自语地说着,面容笼罩上一层悲伤,“如果能这样在暗中守护着你,那就这样吧。”
合上眼睑,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婴孩天真无邪的面容,却如同创世神最完美的杰作,不沾染一点凡尘的邪恶与罪孽,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散发着最为纯粹的光芒。
“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像是询问,又像是喟叹,掺杂着甜蜜与苦涩,“其实,十七年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铂伊司,我,还有刚出生的你。”
冥冥之中,仿佛是神的召唤,让三个陌生人的生命有了交集。
于是,我满世界地找你,找那我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源……
“后来,我在宫外迷了路,是你找到了我……”
回忆仿佛再现,一个身穿蓝色魂术士长袍的少年在人群中兜兜转转,却不肯放下帝王骄傲的自尊,去向别人寻求帮助,倔强地傲立在人群中如泥塑木雕般。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少年走到他的面前,淡淡地问:“你迷路了吗?”
他咬着唇,冷冷地点点头。
“你家在哪?”白衣少年问道。他比蓝袍少年矮了一头,不得不仰起脸看他。
他的眼睛清澈见底,冰冷如融化的雪水,却美得不真实。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颤,交错在额前略长的发丝中,宛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家。
白衣少年转身向前走去,只是留下一句“跟我来”,清浅得如夏日阳光下搁浅的迷梦。他逆着光,站在前方,留给世界一个背影,恍如即将乘风而去的天使。于是,世间一切纷杂与斑驳,全部如潮水般退去。他的视线,他的世界,便只有这抹背影。
只是没多久,冰帝使者便找到了他,强行将他带回了王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对那个白衣少年说声“再见”……
“灵魂……产生共鸣了……”艾欧斯脸上的悲伤淡了不少,注视着自己的左臂,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惊喜,“银尘……原来你还记得……” (我不会告诉艾欧斯你,银尘的记性从小就好的不得了)
麒零无聊地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嘴里倒着一根草叶,眯着眼睛直视天上毒辣辣的太阳,脑海中满是那个人。他上扬的嘴角,他紧蹙的眉梢,他微摆的衣袍……还有,他微笑着对自己说:“我会保护你。”
“银尘,你在哪里?”阳光倾洒进麒零的眸中,却融化不了沉淀已久的积雪,“我不要你保护我,我只要我保护你。”
“你想见银尘么?”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嗓音,将麒零着实吓了一跳。
警觉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蒙着面纱的紫衣女人,麒零直起身子,金黄色的魂路隐隐约约浮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他的面容早已褪却少年的稚嫩,棱角分明,尊贵如神圣不可侵犯的战神。睥睨之间,竟有种君临天下般的王者气质,峥嵘毕现,锋芒毕露。又有谁会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日后将如何改写亚斯蓝,甚至是魂力大陆的历史!
“尊敬的水源七度王爵,”紫衣女子单膝跪地,低头毕恭毕敬地说,“请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奉女王陛下之命,请七度王爵随我去吉尔伽美什王爵处。”
“你有何理由让我相信你?”麒零眼睛微眯,强大的魂力排山倒海而来。虽然他隐隐觉得,面前这个神秘女子的魂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但是他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因为,他还要去找银尘。
“麒零王爵,我并不想伤害你。”紫衣女人依旧恭敬地低着头,似乎没有受这股魂力压强的丝毫影响,从容不迫地道,“你的王爵银尘现在就在吉尔伽美什王爵处。你,不想见他吗?”
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关于银尘的线索,麒零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好!”
“那么,请随我来吧。我以米迦勒的名义起誓,我不会伤害您。但是,我并不希望您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麒零王爵,请恕我无礼了。”
话音刚落,麒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枝繁叶茂的古木投下一片树荫,犹如死神张开的巨大翅膀投下的阴影。
全身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吉尔伽美什,唇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黄金般的瞳仁被树荫遮住一片黑暗。他凌虚空站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参天古木旁的一个七岁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并不畏惧眼前这个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男子,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困意。她懒洋洋地问道:“怎么样?你把你的地之使徒和三度使徒弄回来没有?”
“劳女王陛下费心,特蕾娅乖乖束手就擒了。”吉尔伽美什笑容自信而高贵,“只不过她不愿把鹿觉交出来,因为之前她和漆拉达成过协议。”
“不过我不明白,漆拉不是你的仇敌吗,你为什么要帮他把他的使徒救出来?”
“王爵和使徒之间是有灵犀的。我可以以挟持鹿觉来牵制住漆拉。”
小女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是连三度王爵自己都不要这个使徒了。”
“那么,为什么好好不利用漆拉对鹿觉的歉疚呢?”吉尔伽美什微笑如常,却无端地显出杀戮之气,“当初他会放弃鹿觉,是因为他不知道特蕾娅已将他暗化并成为了她的魂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使徒还活着,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出来。”
“可是我认为,比起鹿觉,漆拉更在乎银尘。”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眸色暗了暗的吉尔伽美什,“你是不是舍不得利用我家银尘?”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决:“银尘不是棋子,哪怕失去一切,我也绝不会利用他。”
小女孩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吉尔伽美什你真够恶心的,不许打我家银尘主意啊!”
“你最好不要一口一个‘我家银尘’。”吉尔伽美什脸色变差了,魂力汹涌而来。
心知不妙,小女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已经命令桥娜去找七度王爵麒零了,你有没有将你的地之使徒净化?”
“没有。还是等银尘复活了再说吧。我来找你,就是想请女王陛下派人潜入心脏内部取出银尘身体的复制品。毕竟,你们的魂力对那些怪物来说太陌生。”
吉尔伽美什的目光望向古木遮天蔽日的树冠,唇边笑容加深:“他*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一波接一波疯狂涌来的魂力,几近让漆拉承受不住。他背着“银尘”,以极限的速度在无数风刃间穿梭,空中只留下让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哧”的一声,一柄风刃洞穿了背上“银尘”的身体,一大片妖冶的血红飞溅到漆拉的银色长发上,美丽而诱惑。
漆拉焦急地扭过头,看见“银尘”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心不觉揪了起来。明明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银尘”,可为什么,就是不忍看见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
难道,在不经意间,他已经陷了这么深了吗?
心痛的一刹那,漆拉的速度也慢了一拍。几乎同时,另一柄呼啸而过的风刃就擦过了他的肩膀,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终于,在一次次的重创下,漆拉因为魂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羊脂玉般的手轻轻抚过背上那人柔软如绸的长发,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探向地面。
就在棋子快要完成的同时,对面的索迩明了地一笑,立刻释放魂力将漆拉托升到半空中。
“呵呵,漆拉王爵还是不要白费力了。”西鲁芙掩口一笑,娇笑声清脆悦耳似银铃,“如果你放下你背上的那个,我们就放你走。”
漆拉一咬下唇,粉色的饱满嘴唇沁出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珠玑。
忽然,他的嘴角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悲伤却又满足:“你杀了我吧,反正,他也死了,我活着又为谁呢?”
第二章完
ps:
*(他):银尘
那个小女孩是新人物,从银尘成为天之使徒开始就一直待在银尘身边(不要想歪)。至于为什么会待在银尘身边而不被察觉,为什么年龄只有七岁却不怕吉尔伽美什,为什么别人称呼她为女王陛下,为什么会和吉尔伽美什合作......请听下下下......回分解。
补充一下,这娃是个好人,不仅告诉了尘殿他们N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撮合了尘殿和零爵。当然,她的主要功能就是——加快剧情发展,解密白银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