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弗里艾尔帝国白银神殿】
火贺伊洛独自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漫长的走廊中。
今天他的步伐相比以前,显得异常的沉重。这并不是因为他此刻正走在东之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境内的令成千上万魂术师魂牵梦绕的同时也感到无比敬畏的帝国魂术心脏——【白银神殿】之中。或许这个地方即使是对于一些王爵来说,也同样是一个充满着神秘与恐惧的地方,但是对于火贺伊洛……这里却太平淡无奇了!
这里他实在是他熟悉了!
作为火源的现任六度王爵,他,火贺伊洛或许并不是整个火源魂术最强的王爵,但他绝对是最得白银祭司信任,重视甚至称得上溺爱的王爵。从火贺伊洛五岁的时候起,他,就可以在整个【白银神殿】中除了最底层以外所有的地方自由 地行动。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度使徒。当时即使是自己的王爵,都没有资格在【白银神殿】任何一层自由 走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银祭司要赋予火贺伊洛这样的权利,毕竟在整个弗里艾尔帝国有迹可查的历史上,即使是历代一度王爵在没有接到【白银使者】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进入【白银神殿】也是不可想象的重罪。
而在火贺伊洛成为六度王爵以后,白银祭司对火贺伊洛的这种诡异的关怀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将火源的最重要的情报机构【烽语】交 给火贺伊洛执掌。没有知道白银祭司这样做是为什么,也没有敢向白银祭司问为什么?
这种恩赐的对于一个下位王爵来说,是无可比拟的荣耀。
不过,火贺伊洛除外。
在其他魂术师眼中气势恢宏仿佛神迹一般的【白银神殿】,在火贺伊洛眼中早已经褪去了那份神秘的光辉。
即使是闭着眼睛,火贺伊洛也能像花园漫步般轻易而又优雅地从自己平时所居住的【火耀中庭】走到最底层的入口。沿途无论是白银祭司设下多么恐怖强大的防御结界,还是多么诡异惊奇的玄幻迷阵,在火贺伊洛眼中,都不过是仿佛五彩泡沫一样的花哨装饰,也仅仅能为整座宫殿增添一份那些皇室富丽堂皇的建筑所不能拥有的来自云层之上的高度。
而就连这份高度,也在火贺伊洛成为六度王爵之后,在他拥有的光芒下像初冬湖面上那层薄薄的冰,融化,蒸发,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就如同根本就没有曾今存在过。
但是,这一回,情况不一样。这里是【白银神殿】的最底层,是一个凝聚着火贺伊洛内心最大的恐惧的存在于记忆中的炼狱,即使自己心中的天神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曾今的那份恐惧也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包裹,浸染,吞噬。
五年前,也就是在这个地方,火贺伊洛亲眼目睹了自己最信任也是最爱的人无力地死在自己的怀里。也就是在那个瞬间,火贺伊洛知道了什么叫做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惧与悲伤。
火贺伊洛慢慢地走在【白银神殿】最底层这条漫长到甚至看不见出口的走廊中。熟悉的沉重感觉,如同极北之地的森然寒气,使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艰辛。每走一步,被尘封的记忆便像隐藏在幽暗而又冰冷的海底深处,那一簇簇黑色的鬼发海草,密密麻麻地顺着自己的双腿一直往上,缠绕,撕扯,吮吸着自己灵魂深处每一道细小伤口处流出的恐惧。
如果不是不敢违抗白银祭司的命令,火贺伊洛真想停下脚步,发动自己的天赋,赶快离开这个比最凄惨的噩梦还要阴森的境遇。
火贺伊洛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在他邪气但又孩子气十足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与周围环境十分不同的迷人帅气。
看着前面依然看不见出口的走廊或者说是通道,火贺伊洛心里面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虽然自己走得有些慢,但是直到现在仍然看不到出口,这就不仅仅是自己走的慢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火贺伊洛停下了脚步,用像猎鹰一样警惕的眼神环视了自己的四周。走廊里每隔大概五步的距离,就会有两团 碧绿色的火焰悬浮在两边的空中,仿佛守夜的侍卫,永恒地守卫者【白银神殿】最底层的宁静。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单调到不能再单调的灰色,无论是墙壁,地面,甚至连廊顶,都是这种单调的灰色,别说像【白银神殿】外面墙壁那样极尽奢华的装饰花纹,这里就连一点纹路都没有,粗糙的墙面没有一点人工打磨过的痕迹,就仿佛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要不是四周还有悬挂在半空由火源魂术操纵形成用于照明的绿色火焰,火贺伊洛还以为自己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地爵制造出的【地下迷阵】了。不过,这里可是就连地源最强的一度王爵都不敢来的火源魂术心脏,所有地源人心里最深处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火贺伊洛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白银神殿】最底层要建成这个样子。作为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八大皇族中最强大的——佐之格家族的人,火贺伊洛从小就生活在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仿佛琼楼玉宇一般的宫殿之中,而这里在他眼中就连废墟都称不上。废墟都能透过它的落败看出一点它曾今的辉煌,而这里似乎一诞生就像是为了作为废墟而存在。狭长的走道里,只有火贺伊洛一个人,连那些平时像恶心的苍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烦着自己的白银使者都没有,死寂的氛围是这里看起来有了点墓穴的感觉。火贺伊洛看着依然看不见出口的走廊,脸上笑容显得有点僵硬。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走下去吧!想到这里火贺伊洛,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原先的畏惧早已在他孩子气的顽皮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贺伊洛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孩子气的面容上挂着他充满邪气的笑容。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仿佛两团 燃烧着的火焰。但是,下一个瞬间,红色突然暗淡下去,仿佛被冰水浇灭。火贺伊洛看着自己面前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走廊,刚刚被自己的顽皮压下去的恐惧,一瞬间又涌现出来,如同有一只已经腐烂到显露出白骨的鬼手在顺着自己的咽喉往下抚摸,火贺伊洛,甚至要跪倒在地上,开始呕吐。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自己明明已经发动了自己作为六度王爵所拥有的天赋——【瞬间移动】。按理说,现在就算这条走廊非常的长,自己一次无法离开,但也不至于现在竟然……
手臂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麻木感觉,火贺伊洛停止了思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彻骨的寒意瞬间涌进了他的心中。自己的整只手臂都被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冰给瞬间冻住了。洁净的冰仿佛空气一样透明,火贺伊洛甚至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如同婴儿般皮肤润滑的手。
“水源魂术?”火贺伊洛心里一沉,随后一道道复杂而又精致的纹路从自己的身体上显现出来,耀眼的黄金色光芒瞬间将整个走廊里的原先柔和的淡绿色火焰隐去。将自己冻住的冰仿佛碰到了滚烫的岩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 稀薄但是又带着明显温 度的雾气。一个戏谑的笑容在火贺伊洛英俊的面容上显现,看来他对自己的魂术十分满意。火贺伊洛静静地等待着对手的现身。敢对火爵无礼的人必须用鲜血谢罪。这个大陆 还没有人敢在这里与火爵为敌。
火贺伊洛得意地笑着,邪气的笑容加上他依旧有些孩子气的面容使他拥有着许多成年王爵都不具有的迷人气质。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的笑容立刻僵死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无数静止在半空中的绿色火焰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全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火贺伊洛的身上聚集。火贺伊洛敏捷地躲闪,作为拥有【瞬间移动】这一天赋的六度王爵即使是在以攻击速度见长的火爵中速度也是非常出众的,无论是水元素魂术师凌厉的冰刃还是风元素魂术师密集的气刃,火贺伊洛都能轻易地躲开。可是,这一回,他又错了!无数被火贺伊洛躲开的幽绿色火焰并没有像冰刃或者气刃那样直接从火贺伊洛身边快速离去,而是在火贺伊洛身后非常诡异地转了个弯更加迅疾地冲向了火贺伊洛。在火贺伊洛魂力感知到身后这些仿佛嗜血蝙蝠般的飞舞的幽绿色火焰的时候,他下意思又发动了自己天赋,想要瞬间移动到安全的地方。迷人的火红色瞳孔试图燃烧起来!
可是,太迟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在火贺伊洛的视野中弥漫开来,极度的寒冷侵蚀着火贺伊洛仅存的理智。洁净的冰从火贺伊洛的后背开始扩散,即使自己将全身的魂力最大限度地运转,冰块再次冻结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能做到的破坏极限。最后,在火贺伊洛昏迷之前,映入火贺伊洛眼中的是,幽绿色火焰在他睫毛上冻结的冰块中闪烁出的“绿幽灵”宝石般的闪烁的迷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