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初,当德国古典美学大师黑格尔在海德堡大学和柏林大学的讲坛上,滔一滔一不一绝地演讲百万字巨著《美学》时,他把人类有史以来的所有艺术划分为“象征型”(如建筑)、“古典型”(如雕刻)和“一浪一漫型”(如绘画、音乐、诗歌)这样三种类型。黑格尔在此基础上对各个艺术种类的特殊本质和历史发展进行了详尽的考察,认为艺术愈向前发展,物质的因素就愈下降,一精一神的因素就愈上升,从而会导致艺术本身的解体。
然而,黑格尔这位美学大师万万没有预料到,由于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就在19世纪末叶,随着新的物质手段的发现和利用,一门崭新的艺术──电一影──诞生了,人类的艺术殿堂里又增添了“第七艺术”或“第十位缪斯女神”。
1895年12月28日晚上,法国人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一家大咖啡馆的地下室里,放映了他们自己拍摄的《火车进站》《墙》《婴孩的午餐》《水浇园丁》《卢米埃尔工厂大门》等影片。虽然这些短一片的一内一容十分简单,却使得观众大为惊叹,他们第一次在银幕上看到了一逼一真、活动的人物,这种惊奇感远非语言所能表达。当银幕上开始下雨时,观众中有人便赶紧把手中的雨伞打开,而当银幕上出现火车急速冲来的镜头时,观众中有人吓得大叫,甚至准备站起来逃走。可见,电一影这门新的艺术在它诞生之日,就显示出蕴藏的神奇魅力。卢米埃尔兄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这场游戏居然会成为人类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使得全世界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上亿人心甘情愿地坐进黑黝黝的电一影一院里。而且,这门崭新的艺术正在对20世纪人类的一精一神生活发挥着越来越大的影响。1895年12月28日,则被电一影史家们定为电一影正式诞生的日子,标志着无声电一影时代的开始。事实上,在迄今为止的所有艺术种类中,只有电一影是人们知道其诞生日期的惟一一门艺术。
在不到100年的短暂历史中,电一影这门年轻的艺术发展之快、影响之大,是其他任何艺术无法比拟的。作为人类文化高度发展的结晶,电一影艺术运用了人类文学艺术和现代科学技术的各项成果,成为一门最现代化的、最有影响的综合一性一艺术。电一影艺术作为现代科学技术的产物,经历了从黑白到彩一色一、从无声到有声、从普通银幕到宽银幕的变化过程,并且随着现代科技革命的飞速进展,形成了越来越丰富的电一影语言和艺术手段,甚至带来了电一影美学思潮和流派的嬗变。与此同时,电一影又综合吸收了各门艺术千百年实践中积累起来的成果,集时间艺术与空间艺术、视觉艺术与听觉艺术、造型艺术与动一态艺术、再现艺术与表现艺术于一身,形成电一影自身新的美学特一性一,极大地拓展了电一影艺术的创造力和表现力。
尤其是当电视出现以后,电一影与电视一共一同组成了一种影视文化,对人类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种影视文化,可以说是人类文化史上自从语言、文字、印刷术产生以来,在文化的积累和传播上的一次划时代的革命。传播学告诉我们,人类传播方式的变化速度在不断加快,这种速度本身就具有深远的意义:“从语言到文字,几万年;从文字到印刷,几千年;从印刷到电一影和广播,400年;从第一次试验电视到从月球播回实况电视,50年。”〔从语言……50年:这段话出自威尔伯·施拉姆、威廉·波特著《传播学概论》,新华出版社1984年版,第19页。〕今天,这种影视文化已经涉及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许多领域:作为新闻信息手段,电一影的纪录片广泛记录了人类社会生活中的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和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作为科学技术研究手段,电一影的科教片成为传播科学技术和推广新技术经验的重要方式;作为教育手段,电一影的教学片直接帮助学生增强对某门学科知识的理解,电一影的美术片更是对千百万儿童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当然,对于作为“第七艺术”的电一影来说,更重要的是故事片这一片种,使之成为本世纪最具影响的一种大众化艺术,在故事片中,又包含一着喜剧片、惊险片、武打片、歌舞片等不同的类别,以其丰富多彩的形式反映复杂多样的人类社会生活和人的一内一心世界。由此,使得电一影艺术具有教育作用、认识作用、审美作用、娱乐作用、信息作用、宣泄作用等多种功能,成为一门影响亿万人一精一神文化生活的重要艺术。因而,早在十多年以前,苏联电一影理论家杰希里扬就指出:如果没有电一影和电视,那么现代人的生活将是不可想像的……(电一影和电视)同报纸和广播争相向我们报道人类的社会生活,它们同书籍竞赛,争取形成我们世界观的权利,它们同音乐和绘画分庭抗礼,争相培养我们的艺术趣味。丰富多彩的生活、现实和实际在银幕上向我们展示出来,闯进我们的意识,把我们引一诱到它滔一滔一不一绝的急流中去。
作为现代人类社会的大众文化或大众艺术,电一影世界充满着神奇的魅力。也许,下一面这些数字能使您感受到电一影艺术的巨大冲击力量:
在中国,据不完全统计,每天有7 000万人坐在电一影银幕前,这个数字几乎等于英国或者法国的全部人口的总和,每年观众的数量超过200亿人次……
全世界每年生产好几千部影片,耗资高达数百亿美元,仅巴黎电一影博物馆中,至今已收集储藏了世界各国近百年来拍摄的60多万部影片……
以上这些数字尚不包括电视放映和复制成录像带的电一影影片。据统计,中国各省市电视台每年播放影片数千部,仅中一央电视台每年就要播放影片100多部。在美国近两万家出租录像带的商店中,仅复制成录像带的影片即达3万余部。可见,通过电视或录像来欣赏电一影的观众数量该是个多么巨大的天文数字……
据1985年的统计,中国的各种电一影报刊近400种,其中有的发行量高得惊人,例如《大众电一影》最高发行量曾达到900多万份,在全国所有刊物中首屈一指;当然,这还没有包括其他各类报刊上发表的难以计数的电一影故事、影坛花絮、影星轶事等文章和照片……
60年代初,美国只有9所大学设立了电一影电视系;到了80年代,美国开设电一影电视课的大学猛增到1 066所,其中包括一批最著名的大学,大约有3万名学生在攻读电一影电视方面的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
全世界有300多个电一影节,历史有长有短,规模有大有小,每年要评选出数千个获奖项目,包括优秀影片和优秀编、导、演、音、摄、美等。
类似这样的数字,还可以举出一些来。通过上述资料已不难看出,电一影是一种遍及世界的国际艺术,它已成为现代人类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我们时代的重要的文化现象。
法国电一影理论家马赛尔·马尔丹认为:“如果有人轻蔑电一影,那是因为他们完全不懂得电一影的美,总之,认为这门从社会角度看是当代最重要、最有影响的艺术可以置之不顾的看法是完全不合理的。”或许,只有从美学的角度,才能真正认识和理解电一影艺术神奇而巨大的魅力。
注:《电一影──银幕世界的魅力》选自《电一影──银幕世界的魅力》(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本文是该书的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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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为电一影艺术论著《电一影──银幕世界的魅力》的引言,自然以“银幕世界的魅力”为话题。但文中主要讲述的是“银幕世界的魅力”对人类生活的巨大影响,而对“银幕世界的魅力”即电一影艺术的魅力究竟何在,并未加以论述,可是,作者却对读者做了这样的重要提示:“或许,只有从美学的角度,才能真正认识和理解电一影艺术神奇而巨大的魅力”,这就启发我们:作为电一影的观赏者,也要关注和懂得一些电一影美学!
阅读本文后想一想:为什么说电一影艺术是“一门最现代、最有影响的综合一性一艺术”?影视文化对人类生活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