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客谏靖郭君
选自《战国策·齐策》(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标题是编者加的。靖郭君,即田婴,齐威王少子,孟尝君之父,初为齐将,后升齐相,号靖郭君。
《战国策》靖郭君将城薛〔城薛〕在薛(今山东滕县)筑城。,客多以谏。靖郭君谓谒者〔谒者〕掌管通报导引之事的官。,无为客通。
齐人有请者曰:“臣请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请烹〔烹〕古代用鼎来煮杀人的一种酷刑。!”靖郭君因见之。客趋而进曰:“海大鱼!”因反走。君曰:“客有于此。”客曰:“鄙臣不敢以死为戏。”君曰:“亡,更言之。”对曰:“君不闻海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得意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一陰一〔一陰一〕同“荫”。,奚以薛为?失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犹之无益也。”
君曰:“善。”乃辍城薛。
王斗讽齐王好士①选自《战国策?齐策》(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标题是编者加的。王斗,策士,齐国人。
《战国策》先生王斗,造门〔造门〕来到门外。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延入〕请进来。。王斗曰:“斗趋〔趋〕快走。一般是对君主或长辈的礼貌。这里指快步向前施礼。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于王何如〕在王看来怎么样?王觉得怎样??”使者〔使者〕即上文的谒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徐之〕等于说“等一等”“且慢”。徐,缓,慢。,寡人〔寡人〕君主的自称,意为“寡德之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
与入〔与入〕与之入,跟他(王斗)一起进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奉先君之宗庙〕奉祀祖庙,意思是继承了王位。,守社稷〔社稷〕社指土地神,稷指谷神。古代的统治者都祭祀社稷,后来就用“社稷”代表国家。,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闻之过〕听说的情况不对。过,错。,斗生于乱世,事乱君〔事乱君〕侍奉昏乱的君主。,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一色一,不说〔说〕通“悦”。。
有间〔有间〕隔了一会儿。,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①〔九合诸侯〕齐桓公称霸,三次统率诸侯的军队出征,六次与诸侯会盟,故称九合诸侯。合,会合。,一匡天下〔一匡天下〕周惠王欲废太子郑(后为襄王)而立少子带,桓公与诸侯会太子于首止(在今河南睢县),巩固了太子的地位。匡,正。,天子受籍〔受籍〕授与侯伯之位。受,这里通“授”。籍,通“阼”,位。,立为大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说曰:“寡人愚陋,守齐国唯恐失〔失(yǔn)〕失去,丢失。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否,先君好马,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一色一,王亦好一色一。先君好士,是〔是〕只是。王不好士。”宣王曰:“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骐耳〔骐(lù)耳〕都是良马名。,王驷〔驷(sì)〕古代四马驾一车,称“驷”。已备矣;世无东郭俊〔东郭俊〕兔名。俊,通“”。、卢氏之狗〔卢氏之狗〕黑一色一的猎狗。卢,通“”。,王之走狗已具矣;世无一毛一嫱西施〔一毛一嫱(qiáng)西施〕皆古代美一女。,王宫已充〔充〕满,足。矣。王亦〔亦〕不过,只是。不好士也,何患无士?”王曰:“寡人忧国一爱一民,固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忧国一爱一民,不若王一爱一尺〔(hú)〕绉纱。尺,极言其短。也。”王曰:“何谓也〔何谓也〕(这是)指什么说的??”王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便(pián)辟(pì)〕善于奉迎谄媚、受君主宠一爱一的人。,而使工〔工〕工匠,这里指制作衣帽的工人。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臣故曰不如一爱一尺也。”
宣王谢〔谢〕道歉,承认过错。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官,齐国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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