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典狱长
1935年6月11日，星期二
上个星期，我家情况好转许多。娜塔莉继续去凯丽太太那儿，妈妈又教起钢琴课，她也跟爸爸开始讨论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我每天都在想我们是不是要回到圣·摩尼卡。现在回想起来，住在那儿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还 想回到那儿，我也知道搬回去对娜塔莉并不好。
学期的最后一天，当我跟史考特他们说再见的时候，我突然胃痛起来。我不知道那个“再见”说的是暑假还 是我以后的人生。我觉得很不舒服，回家的船上，我对任何人说的话都没有超过三个字。直到下船前，没有任何事引起我的注意。
突然，我发现爸妈、娜塔莉、泰瑞莎和威廉斯 典狱长都在那儿。
我爸妈从来没有像这样等我，而且连典狱长也在，真的很奇怪。他几乎从不下到码头这里来的。从来都是船等典狱长，典狱长不等船的。实际上船不该等他，不过事实确是如此。
“你爸爸在这里做什么？”我问派佩儿。
“不清楚。”派佩儿说的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似的，但是她用比平常快两倍的速度嚼着口香糖。
“你猜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走近爸妈身边，妈妈就跳了起来。
“不要，等一下。”泰瑞莎的手肘挡在她前面，“让娜塔莉说。”
娜塔莉皱着眉头看她的脚。
“说啊，小娜，告诉他。”泰瑞莎说。
“11只海鸥。”娜塔莉说。
“不对啦，小娜。”泰瑞莎摇摇头。
“11只海鸥。”娜塔莉说，这次声更大了。
“不是，我是说……对，你没有错，十一只海鸥。”泰瑞莎说，“可是还 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娜塔莉的肩膀拱了起来，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她没有说话。
“她进艾斯 特·马利诺夫学校啦。”泰瑞莎兴高采烈地宣布着。
“娜塔莉！”我一下子用手臂圈住她，给了她一个大熊式的拥抱。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小娜说。我放开了手。
“对不起，小娜。”我说。
“对不起。”她一边说，一边移动着肩膀，像是努力要让肩膀放松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说。
“波第先生来过电话。”爸爸解释着，“他决定开设一所马利诺夫学校的分校给年龄较大的孩子上，而且他要娜塔莉当第一个学生。”
“你确定吗？我是说，这件事确定了吗？”我问。
爸爸点点头：“很显然的，这件事情他已经计划一段时间了——一直在等适当的时机开始运作。”
“为什么他以前不告诉我们呢？”我说。
爸爸看看身旁的妈妈。妈妈摇摇头。“我们不清楚。”她说。
典狱长清了清喉咙。我可以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你看吧，穆思。”典狱长说，“我不是说过，你的父母会想办法解决吗？”他对我眨眨眼，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他的注意力转到派佩儿身上。“甜心，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成绩感到多么骄傲。又是全优。”他在空中晃了晃她的成绩单，像是要让我们大家都看到一样。
“谢谢您，爸爸。”当典狱长拥抱她的时候，派佩儿说。
我看着他们走上山丘。等他们走到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地方后，我问爸爸：“怎么这么突然？”
爸爸点点头，咬着下唇问：“你知道这件事吗，穆思？”
“不知道。”我几乎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先回答了。
他点点头，似乎相信我，然后叼了一根牙签。“人生真令人惊奇，是不是？你从来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能在下场比赛前就知道结果的。”
“您说得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