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他独自一人孤坐客厅里的沙发上，儿子已经睡着。妻子去加夜班。电视里传来一阵阵遥远的嬉笑喧闹声。然而他的眼前却不断闪现着那个十八九岁小姑娘的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现在，她含笑望着他。背后是一片新绿的草原。“哎，你是城里来的吗？”她忽然问他。
“噢。”他感到吃惊地看这个小姑娘，乡下的小姑娘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羞涩。“怎么？”他反问。
“我还没有去过城里呢！”小姑娘说，“好想去啊！”
“我家刚添了个小宝宝，”他说，“你愿意照看他吗？”
“好。”她答。
火车上。她好奇地向窗外张望，看那远山流水，小屋人家。“叔叔！”她喊。
“别叫我叔叔！”他不好意思地，“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的。”
“那我怎么称呼你呢？”她问他。
“叫我哥哥吧！”他说着，忽然觉得她好可爱。那双眼睛亮得如阳光之灿烂。她含笑的神情也好像一个甜美的童话。
“噢？哥哥？”她认真地看着他。他真的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
闪。
“你看这件衣服漂不漂亮？”他的妻子问那个小姑娘，这次是在商店里。
“阿姨，……不，姐姐，我不要……”她嗫嚅着。一双眼睛却偷偷瞟着那衣服。她不敢想这件衣服真的会穿在她的身上。
“别客气啦！”他的妻子笑着说，“到这儿就像在家里一样！”
霎时，她的心被温暖了。
闪。
“好可爱的小宝宝啊！”她兴奋地抱起。那动作极娴熟又小心。
他的妻子看了他一眼，满意地笑了。
“你想上学吗？”妻子忽然问那小姑娘，“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就帮你联系学校，好吗？”
她吃惊地看着他们。上学？一直是她的梦想，然而就是她的亲身父母都无法为她实现。她使劲儿点点头。
“哥哥……”晚饭后，她收拾完毕，来到他的书房。眼神里充满依赖和信任，还有莫名其妙的闪烁。“我好喜欢你……”
他快速敲击键盘的手蓦地僵住，这世界变得极虚幻。
这是一个梦。
梦会变成现实吗？
有时，他会极认真地探究她的眼睛，似乎确实觉得她眼神中有着一丝不安份的闪烁。那时，他会忽然坐卧不安，情绪莫名其妙地激动。夜晚，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直在他的眼前闪现。她笑着，在一片新绿的草原；她笑着，在疾驰的火车上；她笑着，在试穿了为她买的新衣服后；她笑着，抱起小脸粉嘟嘟的儿子。她笑着，如一道刺目的阳光，使他无法直视……他会觉得自己很邪恶。居然对这个天真无邪对自己充满信赖的小姑娘产生了那么罪恶的念头……无耻。他骂自己。然而这种原始的欲望却搅乱了他自以为平静的内心世界。多少次，他枯坐在电脑屏幕前，毫无思绪。他灵感的源泉似乎已经枯竭了。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
一件可怕的事。
今晚，家里多么安寂。而她就在几步开外的房间内，只隔了一道门。只消走几步，拧开门把手，跨进去，就可以……他在脑中假想着，然后会怎样呢？突然，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真的起身走向那道门，右手伸向门把手，门把手微微动了动，却又停住。他犹豫起来，呆立了好长一阵子，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关电视。也不漱洗。睡觉。努力地睡觉。
他不知道，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时候，门内的小姑娘也握着门把手。她也在想是不是走出去。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刻，她也最终下定决心，回身上床。黑暗中，想着他英俊的脸孔。
夜，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平静、安寂。十一点。妻子回来了，她说：“哟，今天怎么都睡得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