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邻狗吠》
下午放学以后,我和贝蒂张罗着给噜噜建一个猪屋。我从蔬菜铺老板那里搞到了三个木箱,先把箱子的木板和木条拆下来,然后把它们钉成三面墙和一个人字形的屋顶。贝蒂也没闲着,她到鲜花铺子去买了些种花用的细泥炭,我们想在猪屋的地面上撒上它,这样噜噜躺在地上就不会感到冷了。就谁有资格往猪屋里铺撒泥炭一事,贝蒂和我发生了争执。她说细泥炭是她购买和搬运的,她当仁不让。可是我呢,猪屋是我的作品啊!正在争论呢,就见噜噜像箭一样,从通往园子的游廊门内直射出来,一下子窜进了园子。原来是楚碧打开卫生间的门想看看它,它瞅空子跑了出来。这个噜噜!它跑向一个烂泥坑,扑了进去,在泥淖里快活地打起滚来,一面打滚一面发出乐不可支的尖叫声。
满头满身都涂满了泥浆以后,它颠儿颠儿地在园子里转悠,忽然……噢,我的天!它转身向屋子里跑去!我们几个紧追不舍,想把它赶出屋外,可是晚了,它已经窜进了老爸的工作间!它跳上沙发,绊倒了茶几上的台灯,又跑上了那块浅灰色的地毯。要知道,这是我们平日脱鞋穿袜才许踩的呀!这噜噜!它在地毯上打了几个滚,一骨碌钻进了沙发底下。
地毯上,它的肮脏的蹄印和泥迹非常刺眼。老爸趴在沙发前用一根直尺在下面拨拉,想把噜噜驱赶出来。“这个小臭猪!”他气咻咻地叫着。就在这时,噜噜发现了楚碧,就呼地一下从沙发底下窜了出来。爸爸吃了一惊,脑袋咚的一声撞在沙发角上。他伸手去抓噜噜,谁知它敏捷地往旁边一跳,它那脏兮兮的身子马上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长条痕迹。紧接着它又在铺在地板上的羊皮纸上乱跑起来。那上面可是老爸从一块石头上拓印下来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啊!事情还没完,它又跑进了妈妈的房间!它把一个大纸盒弄翻了,里面无数的纸片洒了一地。这是妈妈给她的学生做的登分表!接下来,噜噜又到我们的儿童间转了转,然后一路尖叫着重新跑回园子里,跑进泥坑洗开了它的烂泥浴。我们赶紧把游廊门关上,为不让它再窜进屋内。
令人奇怪的是,爸爸的工作间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也许他昏过去了吧。”贝蒂说。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进爸爸的工作间。爸爸一动不动地站着,两眼凝视着地板上的羊皮纸,那上面是噜噜疯跑后留下的肮脏蹄印,许多乱七八糟的足迹与稀奇古怪的象形文字搀杂在一起。
“爸爸,”楚碧小声地说道,“你没事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猪是很可爱的动物,是吧?”
可是爸爸沉默着,沉默着,就好像一下子哑巴了一样。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羊皮纸。
“有意思,”爸爸终于开口了,“如果把噜噜的蹄印和原有文字加在一起解读,竟然会是另一个含义。意思是:无法改变之事,只能漠然视之。”
“我们把它关在外面了。”贝蒂说。
“把谁关在外面?”
“噜噜。”
“噢。猪屋落成了没有?”
“还差一点点。”
我们和老爸一起来到园子里。楚碧挡着噜噜,不让它往老爸身上靠。真奇怪,噜噜好像喜欢上老爸了,要么就是它已经发现老爸讨厌它,它想过去与老爸套近乎,拍老爸的马屁。老爸不理它,只顾察看猪屋。
“嗯,”爸爸说道,“看上去还是有些破破烂烂。得用油毛毡把屋顶钉上,否则下雨天会漏雨的。”
突然,园子的篱笆旁响起了刺耳的狗吠。这是布希迈耶尔先生家的狗。这条狗短毛狭面,鼻子尖尖,学名“嚣”,非常凶恶。它的主人布希迈耶尔是我家的房东,就住在我们这栋楼的四楼。布希迈耶尔先生的长相有些像他的狗,相当地不友善。这条嚣吠个不休,它是在向噜噜示威。
“快,”爸爸说道,“乘布希迈耶尔先生还没看见,快快把这小猪弄回屋里去!住嘴,你这畜牲!”他向那狗喝道。
我们回到屋内,把噜噜重新锁进卫生间以后,爸爸说道:“必须把猪送走,否则布希迈耶尔先生一定会把我们连人带猪赶出去。”